慕正光的战术总是大同小异,属性优势、时机合适,两者相加,即可取胜。这次也是如此,只是在形式上略有不同。 他早就猜到对方能打远攻,因此一旦距离接近,他就加速冲刺并偏离原先的方向,刚好躲过气浪。通过这次试探,他大致了解了气浪的强度。我方回归域远大于对方的气浪的攻击范围,可以打持久战。 之后的比赛就没什么观赏性了。气浪一道道往外打,像不要钱一样。大风一阵阵吹起,吹不倒人,也吹不来胜况。 武柏成追着对手满赛场跑,他越跑越搞不清现状:按理说我是猎人,你是猎物,猎物被追逐,肯定会全力奔跑。可是,人全力奔跑顶多只能维持三五分钟。在未获得回归线之前,有些人跑一千米都累得半死,稍微加快点速度就气喘吁吁、头晕眼花,看天天昏,看地地暗,这种感觉我体验过。而你至少跑了六分钟,速度却丝毫不减。 两人绕着四条边和对角线跑来跑去,武柏成的头快要昏了。他隐约感到他的速度下降了,好在对方的速度也下降了,但两者的间距还是那么大,十米之外,二十米之内。这场追逐战又持续了一会儿,到第十二分钟,他看不到获胜的希望,主动翻越红色警戒线出赛场了。 武柏成从未打过如此艰难的一战,他的体力、毅力都几乎耗费殆尽,要不是他脑筋转的快,灵机一动,发现对方始终神采奕奕在牵着他走,他可能还会继续追。 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并不唯一。换个方向想,不是他在追别人,而是别人在追他,只不过站在他的视角上看,追逐者在前,被追逐者在后。把这一切推倒、逆转,才是真正的战况。 慕正光取得胜利,心满意足离开赛场。 “我赢了,你呢?” “五分钟了,你没有受伤吧?” “十分钟了,赢了给我发条消息。” “你在哪个赛场?用不用我去找你?” …… 徐白树给他发了一连串的消息但都没收到回复,她心里不太踏实:沙漏是计时器,但这不意味着比赛时间越长,对你越有利。十分钟还没能结束战斗,这就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再加上昨天有人受伤进医院,这让她心中平白无故生出一丝忧虑,她担心光同学像卢浩一样也要住院,心中慌乱,便多发了几条消息。 “我没事,无伤获胜。用的时间有点长,让你担心了,抱歉。” “没事就好。我在体育馆门口,右边。” ———————————— 慕正光整了整衣服,用纸巾把汗擦干,又对着手机屏幕捋了捋头发,确认一切正常后才下楼往外走。他这么做不是要掩饰什么,而是不想让她有多余的担心。 体育馆门口的路是建在草坪里的,徐白树站在路边,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慕正光抬起左手,向她招手示意:“嗨,朋友,我来了。” 徐白树喜笑颜开朝他走来,把左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杨枝甘露,常温。” “谢啦。” 两人并肩而行,衣袖相连,她说:“同学,我发现你真是很不懂事诶。” 慕正光心中大骇:难道我做了什么事伤害到你了? 他紧张焦急,惴惴不安,像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的学生,虽然老师还没有讲话,但他已经因“过错”而焦灼、惶恐。 他故作镇定,说出四个颇为拗口的字:“此话怎讲?” “我关心你、为你夹菜,这都是我愿意为你做的,你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这样我也会觉得轻松、快乐、开心。” 慕正光闻之动容,深以为然。往事浮现,故影联翩,你对我的心意,与我对你的心意,是一样的,你没说,我也没说,但在那漫长时光中,你我相伴时的喜悦与热烈,便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他轻快答道:“我知道啦!” 徐白树轻启双唇,牙齿咬合,“噫”了一声,略微有点卖萌的意思。她声音中带了些友善且害羞的“嫌弃”,倒不是真的嫌弃这个人,而是朋友之间的玩闹。 “知道就好。懂事和不懂事都好。半决赛还有四轮,再接再厉啊。” 在更久远之前,徐白树从他那里察觉到难以理清的纠结心绪,两人都没有为此事刻意说些什么,但所做之事都是对无声诺言的践行和补充。对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尽管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模糊不清,但他们却从来没有隐瞒、遮蔽、否认对彼此的牵挂和想念。 慕正光和徐白树在宾馆二楼分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他回到房间后诧异地发现卢浩也在:“你出院了?” 卢浩回宾馆有两个目的,一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二是在回去之前见一见慕正光,以免不告而别。 “上午董闯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去学校。我说我受伤了,正在医院。他让我继续养伤,我说不用了。” “哦,我昨天忘记给你请假了。你要不请假再住两天,刚好明天晚上比赛结束,在城里吃顿饭再走。” “不了,不打扰你们。再说了,我要是不去学校,同学们会以为我也十四连胜进决赛了。” 卢浩有这样的顾虑,他也能理解:在这种时候请假太敏感,容易让人多想。你要是正常比赛,一路连胜,四天没去学校,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但请假养伤或是无故请假,总还是有些不同寻常。 “有道理。对了,麻烦你帮我带点零食到学校,放在我的课桌里就行,放不下的就由你代为保管了。” 高二上学期的课桌塞的还不太满,无非就是各科课本、各科作业、各科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