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臻至太虚期之人,不过九位而已。 举目阖宗,即使宗主与诸位长老,仍未突破元婴境界。 堂堂太璞长老,实乃湫言宗第一人。 声称德望,炳然较著。 寒芒色正,仿佛繁星丽天,羽衣常带烟霞色。 如此堂堂人物,旁人敬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懂进退地去冒犯? 偏偏龙不凡莫名有着迷之自信,半点分寸都不清楚。胡言乱语,疯癫蒙昧,那份痴心妄想,也不知从何而来,简直匪夷所思。 幸亏太璞长老仁慈,不治他一个僭越犯上之罪。 大松口气,大为震撼之余,连善亦不免暗暗叫苦。 “弟子日后必当从严约束。” 他准备禀明几位长辈,让昭凡去弃绝崖面壁数月。 以往种种,过于网开一面,熟料纵容得乱了礼数,忘了尊卑,愈发变得自负自满。惹人发笑是轻,引火上身是重。日后这名弟子下山历练,不曾增光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为宗门招惹几声嗤笑? 连善送别时,忧心不减,再三表示歉意。 “长老慢走,弟子会妥善了结此事。” 太璞揶揄似的笑问:“何事?” 有何事须要了结,有何事须要烦恼?至于是何事,轻重与否,她根本没放在心里。 虽然没太听懂,但直觉已泛起一丝轻松。连善小心翼翼地打量,见太璞的面色如常,神情潇洒自然,悄悄安下了几分忐忑心。 实际上,太璞并没有放过龙不凡。 很早以前,她就给自己定下一个誓言:但凡活着一日,绝不让任何人欺我,辱我、笑我、害我。 谁若敢故意相压,别怪她不忍、反击。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受够了被轻视,被冤枉,被不公正对待。 “郁闷啊~” 然而这次,她却大发慈悲,小小惩戒一番而已。 只是暗下了咒术,让龙不凡喉咙冒烟般的痛苦,四肢灼伤般的难受……可好不容易请明淡峰弟子来诊治,这怪病又能立刻痊愈。 晚上还添夜游之症,惊扰左右不得安宁。据说,为了围观他犯病现状,有不少的秀与阁弟子也跟着熬夜了大半个月。 谁都不信他有病,谁都烦恼他有病。 “罢了,罢了,全当积德行善吧。” 太璞真的很仁慈了,表面上不动声色,似乎无意让其受罚;可实际上,她也不反对啊~ “呵呵~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罢了,看在此人与她有类似来历份上,这桩事,就当算了。 只是一时难以理解呀,不知该将龙不凡视作男,还是女比较合适。 龙不凡的逾越举止,犹如空中飞蝇,任谁积累了数十年的经验,都能巧妙避开。太璞也是这般,然而无意中,似乎是衣袖刮擦了一角,致使两者互相接触,彼此之间具备了某种意义的联系。 一刹那,太璞窥见了龙不凡的过去。 龙不凡以为自己来自一个更加先进的世界,这本没有错。 可诡异的是,她的前世是个女子,而非她记忆里的那个好吃懒做的“太子爷”。 或许说,记忆里,自己的男性身份,本属于她的弟弟。 龙不凡的前世,是家中长女,底下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险些无学可上的她,得益于九年义务的实施。为怕受罚,从而影响嫡子的未来,其父母不得不咬牙供所有女儿读书。 但作为长女,她从小处于更严苛的环境里。 “你是女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女人不比男人,花期短,男人四十岁了还没过黄金期呢。” “你是我女儿,应该好好回报我们。你是姐姐,要照顾弟弟妹妹,让我们省心。” “没有弟弟,娘家谁给你撑腰啊?” “要有女人样,饭要会烧,菜要会做。别穿裙子,被占便宜是你不本分。” “听我的,跟着你大姑去当保洁。女人天生就是当保姆的料,当不好,以后怎么带娃。” “……” 年龄和阅历,可以成为引以为傲的社会资源,并成为一种耀武扬威的工具。 父母对孩子,男人对女人,往往将一张张白纸,预设成不谙世事、缺乏判断力的无知形象,否定她们的能力,批评她们多余的想法,以傲慢的姿态,口若悬河地输出以个人为中心的观点和意见。 其中包括,姐姐要为弟弟贡献一切,女人应该沉默、顺从、噤声……自觉配合地,去助长男人毫无支撑的过度自信。 从外部压力转化为内在自觉,用不了多少年月,潜移默化下,龙不凡深深信奉这套自古传承下来的观念。 她初三那年辍学了,成绩再好有何用,她是女孩子,比不得后劲足的男孩子。为了照顾家里,她匆匆打工,十余年间陆续为父母和弟弟攒下了两套房子。 父母笑得合不拢嘴,打消了让她早早嫁给隔壁村老鳏夫的打算。 虽然有时不平,可她是姐姐啊,就该养着全家,尤其是命根子弟弟。若没了这个弟弟,他们家可是抬不起头来的。没有弟弟的姐姐是不幸的,即使弟弟丝毫不懂感恩,那也没关系,女人不就是为了男人而创造的吗? 人生多么可悲,世上那么多可以体现自我价值的途径,偏偏局限于一家一儿之中。 龙不凡始终不曾宣泄过任何不满。 她的一生,止于难产而死。 孕期被出轨,被家暴,被强迫顺产,被活活失血过度…… 没人真正地心疼她,当她魂魄游离,只听到家属在与医院争执赔偿金,为痛哭成形的男婴白白夭折了。却没有一个人替她说一声:“女娃子怀着孕呢,怎么那么消瘦?” 是呀,她孕期难受
第四十四章 昭凡前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