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无一不安排好苗子去拜师学本领。 “学习才能进步。” 太璞告诉紫姑,“务必谨慎再谨慎,以免授人话柄。” 因此冷暖渡的英材们,其实仅仅认识与自己交接联络之人,她们连紫姑都未曾见过一面,更别提太璞了。 这样的单线沟通非常严谨,即使各位使者,例如语霖铃之辈,互相间也不得打探一二。在重重把关之下,既无法知晓对方是否有人,又不了解手下何人。 大大减少了因出叛徒而受到株连的危险。 太璞的谨慎,多少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但紫姑和星陈深深折服,坚持贯彻执行。正是经历过风浪,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深谋远虑。 选拔或剔除,一丝不苟地进行着。 改善女子困境,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到,代代传承不止,方能不灭希望。 “蝴蝶绚丽,终归虫豸本性,别养太多。” 见师尊态度和善,众人放下心来,一路走走停停,赏下景色,喂下池鱼,好不轻松,险些遗忘了最初目的。 反倒是太璞,还记得注意哪里不足、哪里不妥。 昭旷娇俏地眨眨眼,“师尊英明啊,彩蝶翩翩,弟子怎么赶都赶不走。” 符灵雀梅又拼命往花谷内塞蝴蝶蜜蜂,前者为了美观好看,后者为了蜂蜜佳肴。提了几次,可符灵压根不理会除主人以外之人的规训。 不过星陈的话,可能愿意听听的。 太璞指着大弟子,吩咐道:“放飞几只鸟雀,抱来几条猫狗,蜥蜴,壁虎,都可。这不是什么难事。” “师尊所言极是。” 星陈暗记此事,微微一笑,“万物共生,平衡永续,自然天地互斗,不出几日便能恢复良好。” 昭旷感激道:“那就先多谢师姐啦。” 说着,亲昵地上前握手。 当察觉对方有意无意的避开之意时,心底也不太在乎,左右能轻松化解尴尬。不动声色间,指尖已滑落袖口,轻轻一扯,示好后,随即松开。 昭旷眉眼含春,唇畔含笑,依旧是明媚烂漫的好姿态。 在她不叫苏姜之前,她还是姚墟嵇氏的女郎,唤作嵇不念。 明面上,出身嵇氏庶支,自小与生母居住乡下,长年不受待见。而追溯起来,昭旷的祖母本就领养来的,嵇氏视若己出,替其寻觅良配,便有了昭旷的母亲。 奈何生母向往浪漫,与人私奔后,才发现贼子本性。外病弱,内金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更被蹬踹得流了产,伤了身子。 若非那恶汉杀妖时,反受围攻重伤,生母恐怕仍麻痹于自己构建的美好梦境里。 幸亏成为寡妇时,神智稍稍清醒些。 感叹无处可去,只能回家。 回归时,族人愤愤不平。毕竟因为此女逃婚,得罪了结盟之友,现在带着一身的伤病跑来求助,又算什么呢。 当时家主慈善,见晚辈遭遇不幸,真心安慰道:“你容貌出众,性子活泼,世间男子总爱归作尤物一类,好无所顾忌地狎侮玩弄。日后小心,别再受欺负。” 但在郊外田宅养病期间,却结识了昭旷的父亲。 三媒六聘,入赘姚墟嵇氏。 虽然族人不看好,但都拗不过,便不太愿管闲事。 那个男人好色且贪财,软饭硬吃几年,逐渐起势,自持威武非凡,又看上别的富家女子。薄情寡性,休妻弃女,在某个晴日,收拾全部细软后一走了之。 从那天起,昭旷的母亲就傻了。 不是痴痴呆呆倚在门口等郎君,就是紧紧抱着一个枕头哄睡入眠。 昭旷想,她得保护母亲。 有时在无赖上门前,她就已经通过自己办法,把无耻小人们打成重伤,变成残废。那种感觉,真是畅快啊。 但母亲肯定不乐见她双手染血。 所以,昭旷学会了伪装。 她曾问语霖铃,“冷暖渡值得她效力?” 语霖铃反问:“不受欺辱,可还值得?” 既不嗤笑,也不呵斥小小孤女狂妄。 语霖铃未显一丝不悦,“你于我有恩,我已偿还,如今两不相欠。不管你是否愿意,都没关系。仅仅一份邀请,并非挟恩图。若不喜欢,你拒绝便是。” 温柔的语气,和善的态度,莫名打消了昭旷的疑虑。 母亲临终前,还在等待。那时,昭旷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要成为望夫石。 可母亲死了,哪怕服下续命金丹,也治不好心病。 她的志向,她的怨怼,她的心里话,还有很多很多,都来不及和母亲说,母亲便死了,她便没了母亲。 自己该何去何从? 那时满脑子空空荡荡,她想:应该找一件事情去做。 忙忙碌碌起来,会好受些吧。 或许,冷暖渡是个好去处。
第二十一章 怀抱昭旷(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