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毕业的时候,没人告诉这些高等教育毕业生们有什么选择,或者需要做什么才能更好地选择。 或者也可能是贾雪儿没留意,直到大四,才终于有时间有精力,也是不得不面对自己四年前的选择。当初的专业选择,是法学。 为什么选了法学,记忆中从小就爱看CCTV12,常常为被出轨的女性打抱不平,到了选专业的当口,大人们也怂恿,当律师,法官是多么的体面。自己也就以为学了法学,就能为这些女性报仇雪恨。 而且,法学是唯二不用学数学的专业,另一个是英语。 事实上,后来被师哥师姐告诉,民事诉讼官司是挣不了钱的、律师和法官也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多半很久都是在打杂。所以一到大四,就看到许多不同的派别,一夜之间丛生。 有专业考证考公派,有咸鱼混毕业证派,也有出国派,贾雪儿就如同刚入学一样,除了在队里积攒的资历,就剩下一沓厚厚的大学生医保报销凭证能够证明她是大四的学生。 虽然现在不怎么跑医院了,这些凭证也早已完成报销,但她不舍得丢掉他们,就像是奖状一样,证明了她为自己身体付出的努力,也有不少同学来打听怎么报销,毕竟她是没有浪费了这一笔钱的老手。 疾病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但正因为这样,每一次发作会格外深刻。记得一个周末,第一次被诊为各项指标都正常,贾雪儿开心地觉得天都为她亮了起来,马不停蹄回去向贾义庄报告,走在路上的深情,大概没人见过从医院出来这么开心的人吧,除非是孕妇。 向贾义庄激动地说完,还不忘向宿舍里的每个人诉说自己的兴奋,手上的单据,说明了她不再需要被当作一个病人,可以偷偷地减少药量。 可就这么开心了一个月之后,数据又冷冰冰地失去了完美地平衡,大夫说还要继续观察。 天又塌了,这比之前的每次检查都让人难过,就像是之前的努力是假的,正常是昙花一现,她又跌落到一个看不到希望的深洞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但她还不能允许自己再伤心下去,因为每一份伤心都是盐,都会加重伤口,加重数据的失衡,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所以,贾雪儿不怪自己忽视了学业,不能思考未来,当下都保不住的人,又能奢求什么未来呢? 拿在手里的第三方协议,格外烫手,好像在逼迫她必须做点什么了。 贾雪儿开始跟着大神泡图书馆,学习如何考公,如何考研,判断哪一个更简单些。是的,还没开始的路就足够长,就需要大量的投入。 而这边贾义庄和黄霞的心思也相当凝重,孩子在外已经很久了,还身患疾病,他们急于召回在外的游子,想要提供什么帮助,但不外乎是谁的孩子考进了事业单位,谁的孩子花钱参了军,或者进了国企。 “为什么又说这个” “你们在外省的好几个同学都准备咱这边的国考,你不要抵触,你要试一试呀” “不是抵触,是没那么简单” “你不试怎么知道,考不上大不了咱们花点钱进你爸的单位呀“ ”不要再讲了,我自己考虑“ 黄霞烦躁的是为何女儿不理解他们的苦心,明明外面的世界不安全,没有家里好,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 贾雪儿没说出口的是,明明家里不富裕,帮自己就等于说明了两件事,自己无能,父母无能。但怎么能怪父母,又怎么能戳破这个事实呢。 事情的转机始于学院与香港理工大学的互换游学活动,为期一周,由年级副主任带队,自愿自费报名。 听到这一消息的贾雪儿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了参加这个项目,就当是给大四的自己散心,而且对香港,总有一种朦胧的情感,可能始于张爱玲的小说,可能始于那昏暗街头,身着旗袍,卷发披肩,纤纤细手,持着一根细烟的美女。 香港,那么小,又那么贵,是贾雪儿的第一印象,9平米的房间,要1000港币,港币虽然是人民币的85折,那也还是很难接受。餐厅也是一样,狭窄的座椅,同行的胖同学险些卡不进座位,所以管座位叫”卡座“吗?卡住刚刚好,再配上大陆两三倍价格的餐食,还听说只是简餐,是底层工人的消费水平。 但这样的负面印象,在看过香港的繁华后觉得不值一提,晚上10点,本应该是要会窝睡觉的点儿,香港的同学说带着逛一逛。 尖沙咀地铁上,10点多也还是没有座位,站在顶个头高的地铁里,空调冷风呼呼地刮,出来地铁,又是潮湿闷热的,但丝毫无法阻挡满大街的人,人头往哪个方向走的都有,一不留神就会跟掉队伍,只能小跑跟上。满大街的人走在满大街的牌匾下面,一不小心,好像就会被砸到。大大小小的牌匾,没有要统一字体,颜色,位置的想法,肆意地挂着,有长一些的,也有正方一些的,相似的是,都为了吸引目光,四周圈起一串或白或黄的小灯泡,迷了眼,以为到了正月十五的龙舟会里。 在一家甜品店坐定,香港同学热情招呼每个人点了饮品,香港人大多点的还是冰饮或者绵绵冰,吹着冷空调,吃着冰品,饮着冰水,贾雪儿不由得想起黄霞的教导,空调不能多吹,夏天不能吃冰,会脾虚。 转念摇了摇头,说不定这是人生唯一一次在香港放肆,既放肆想那么多干嘛,说着也点了一份冰品。 大家都吃上了,举手投足间,贾雪儿发现香港人很好辨别,或者说香港的男生和女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