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论过‘相面事’。那你快去吧，等回头有空记得去将作监，看我为今日之事所作之画。” * 鸿胪寺那边，是崔朝负责送玄奘法师到弘福寺。 见姜沃留下，崔朝便道：“太史令也请上车吧。”天气太热了，官员们也都不愿意骑马，今日都是坐车来;。 姜沃先上前给玄奘法师递上师父;名刺，法师看过后，便颔首笑道：“知袁仙师安好，改日便请袁仙师来论‘面相’之事。” 马车很宽敞，也备好了茶点。 因知姜沃是袁天罡;亲传弟子，玄奘法师便与她说起十七年前跟袁天罡论;‘面相’之说。 袁天罡是天下第一相师，当年还年轻;玄奘法师，曾拿着佛经去请教他‘佛有三十二相，八十随行好’之解。 两人论了整整一夜。 如今玄奘法师归来，关于‘相’，自然有了更多新;认知。很想与袁仙师再论一夜。 此时见了袁仙师;徒弟，就先论起了当年事。 崔朝在一旁，举止优雅地为玄奘法师和姜沃倒上凉茶饮子，摆好素点心。 然后垂目安静坐在一旁听着。 姜沃与玄奘法师论完，偶一眼瞥到崔朝，还是忍不住有些恍神，好似一张绝美;美人图。 玄奘法师也侧首看了崔朝片刻，直到崔朝抬眼与他对视，玄奘法师才微微一笑：“这位可是鸿胪寺崔使节？” 崔使节？这个遥远;称呼，勾起了崔朝;某些回忆。 离开长安十七载;玄奘法师能叫出他这个曾经;官职，想来是…… “法师去过阿赛班国？” 玄奘法师点头。 他是取得大乘经文返程;路上，听闻远僻;阿赛班国，有一位隐世高僧，这才又去了一趟。 阿塞班国国王听说他来自大唐，格外客气周到不说，最后送行还亲自送出城门，并道：“上回送;还是大唐;崔使节。”然后用颇为熟练;汉语，跟玄奘法师唠了好一会儿那位崔使节;姿仪。 玄奘法师本来也没怎么太放在心上，倒是今日一见，都不必问姓名，就觉得这位必然是阿赛班国王口中念叨;‘崔使节’了。 * 送下玄奘法师，姜沃也没有多待——初回长安，又带回了那么多经文，玄奘法师一定有很多事要做。 因此她很快告辞。 倒是玄奘法师让她且留片刻，然后从车上无数;麻布包裹中，精准取出一个：“这是送给袁仙师;。” 姜沃替师父收下，这才与崔朝一齐告辞出来。 弘福寺门口，还等着许多慕名而来，一路跟随朝廷车马;僧人。 崔朝与姜沃上车驶出两条街后，才觉得人没有那么多了。 “太史令今日难得有空出宫，不如去看看新;房舍？已经快要修缮好了。” 姜沃曾经托崔朝帮她挑两处好地段;房舍买下来。 虽说她还是愿意住在宫里，跟媚娘住在一起，但该买;京城房产还是要置办下;。如今天下人口还未恢复，长安城;房舍还没有那么抢手，但随着贞观之治百姓安居，未来几十年，人口估计会迎来一个大;飞跃。 说来令人痛心，从隋末到唐初，人口锐减到四分之一——不是锐减‘了’四分之一，而是锐减‘到’四分之一，从八百多万户锐减到两百多万户。哪怕是贞观年间一直在修养生息，恢复元气，但依旧也才只恢复到三百多万户。[1] 从这次东征就可知了，皇帝虽说又是水陆并进，又是骑兵步兵;，看起来好似浩浩荡荡大军无数，但其实总共只动用了十万出头;兵力。 二凤皇帝是真不舍得，也是实在很难拿出隋炀帝百万大军东征;阵容。 十万兵力都是他好好算过;——别看大唐经常把周边国家加入‘唐灭xx国’系列，但其实每回动用;兵力都没有很多，走;是精兵和以战养战;路子。 实在是家底还没彻底养回来。 姜沃想了想遥远;辽东，才转头对崔朝道：“既然宅子还在修缮，那就等修好了再去看。” “我倒是有另一个地方想去。” * 姜沃回到宫里时，已是临近暮敲响;时辰。 因是盛夏，天光倒是还亮堂。 她走进院中，就见媚娘坐在窗边，借着天光在看书。 媚娘;神色很专注，都未注意到有人进院。 姜沃止步不动。 她见过媚娘最多;侧颜，就是这样认真看书;样子。 数年过去了。 媚娘是姜沃见过最有意志力;人：有多少人能够在深渊谷底，似乎八方都是绝路;情形下，永远坚持着一步步往前走呢？ 然而，媚娘却是在未遇见太子前，就已经坚持了数年——读书、思考、永远没有停下过走路，更没有停下过抬着头去寻找向上攀爬，让自己走出这片绝境;藤蔓。 她胸中永远有一口不服输不绝望不认命;气。 * 媚娘真没注意到姜沃进门。 不过媚娘此时并非如以往一般，在对着书里深奥晦涩之言思索，而是难得陷入了回忆。 她想起了去岁九成宫，与太子见;最后一面。 去年夏日，虽然圣驾在九成宫，但她与李治，其实也就只见了寥寥几回。因圣人那时正在备战高句丽，太子要时刻随驾听从圣人教导，忙;无暇他顾。 最后一次见面是中秋前。 那时天气已经有些转寒了。 李治出门;时候为了不惊动乳娘等人，就连外出;披风也没带，就像往书房去一般，穿着常服自院中穿过，然后才从侧门带着小山走了。 因穿;单薄，李治到了兽苑后，被风一吹，就不免咳嗽了两声，脸色和指尖都有些发白。 媚娘一眼便看出是怎么回事：“太子长日劳碌，若是再为……出门染了风寒，那还不如不见。” 李治望了她片刻，忽然轻轻点头道：“好。” 似乎怕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