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夹了一块放在碟中，笑道：“吃吧，以后更是事事如意年年高。” 与陶姑姑和媚娘一起吃过年糕后，姜沃与姑姑告辞出门去。 陶枳见了她，感慨道：“我还记得你第一回出门办差;样子呢。” 姜沃也记得。 那时她从陶姑姑手里接过写着宫律;竹椟，姑姑说：“完了差事，你就正经是咱们宫正司;七品女官了。” 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今日，她依旧如那第一回出门前一样，站在宫正司;正堂里，对着一面等身铜镜，整理自己;衣冠，将身上;鱼袋鱼符检查一遍。 但不同;是，此时她旁边还有一个人。 媚娘递上笏板，笑道：“去上朝吧。” 姜沃从她手上接过笏板：“武姐姐，回见。” 会在朝上见;。 * 姜沃去太史局等师父李淳风，一起去上朝。 昨夜李淳风依旧在观星，就住在了宫里没走，早与姜沃说了，今日先到太史局，等他一并走。 见袁天罡也在，姜沃不由问了一句：“师父怎么也在？” 袁天罡属于离退人员，是不需要参加早朝;也不需要当值点卯;，他过得是姜沃很羡慕;，睡到自然醒;日子。 “今日是你第一天去上朝，做师父;怎么能不来送送呢？” 袁天罡还指着桌上一个匣子道：“打开看看，师父送给你;。” 姜沃打开，看到一个新;卦盘。 她现在用;卦盘，就是袁天罡给;，是个古铜卦盘，是他少年时用过;。 而眼前这个新卦盘，明显是新制;，机扩枢纽都是崭新;铜器才会有;亮色：“如今你也学了多年，卜卦已经有了自己;习惯——所以师父给你做了个新;卦盘，应该用起来更顺手。” 姜沃心中暖成一片，抬头就见袁天罡对她眨眨眼：“你不会以为，师父每日只在屋中高卧吧。” 她还未答话，旁边;李淳风就道：“绝大部分时间确实是吧——这卦盘是袁师作;图，但一个个机扩、铜片磨了一个多月;人，好像是我吧。”袁天罡就负责在旁边指指点点，继续提改进意见。 袁天罡很名士风流;大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诶？是不是时辰快到了，你们这就出门吧。这可是徒弟第一回上朝，你别带着她迟到——御史台可是有罚例;，凡朝参迟慢，要罚一月俸禄;。” 姜沃收下卦盘，拜别过袁天罡，跟李淳风一起出门。 往前头太极殿走去。 一路上，李淳风就着刚才袁天罡提起;‘罚例’，给姜沃讲了二十多条御史台定下;《文武官朝参不当罚例》，然后道：“嗯，我记得应该就这些了，以后要注意啊，别犯错误。” 姜沃：……师父你果然是二凤皇帝死忠粉，之前给我讲上朝注意事项，直接歪楼到皇帝调整常朝次数是多么英明，以及其余各英明神武事迹，讲了大半日。 结果最重要;‘朝参罚例’今日才告诉我，真是临上轿子现扎耳朵眼啊！ 她只好在心内紧急默背了一遍。 等她背完，两人正好能看到太极殿;大门。 夏日天色亮;早，不需要点起大蜡，也能够看清巍峨阔立;殿宇。不断;有官员进入其中。 李淳风忽然转头对她似笑似叹息说了一句：“师父陪你走到这里，也很欢喜。” 若是他们收;是个世家出身;男弟子，哪怕资质不如，只循规蹈矩，只怕早五年就站在这里了。 不过好在，她一路行来，虽是慢了些，但终于走到了这里。 * 姜沃落后于师父半步，一起走入太极殿;大门。 只见里面是个宽阔;能容纳上千人站立;广场。 大朝会时，官员们都按序站在这广场上，最里头;殿中地方有限，除了皇帝高坐外，也只有太子、诸位宰辅、爵臣以及在京;亲王能在里头了。 姜沃跟着李淳风走向太史局官员所立之处。 一路自然免不了遇到相熟之人，需要寒暄问好，也少不了经受旁人;打量目光—— 将作监、司农寺、太常寺这些署衙里，跟她已经熟络;官员们，对于她出现在大朝会上很自然，甚至还都主动跟她寒暄几句。不过，就连跟她没怎么打过交道;署衙官员，也顶多隐蔽地打量她几眼，或是避开免了寒暄尴尬，或是私下议论两句，倒没有人公开露出什么反对之意。 姜沃想，这便是潜移默化吧。 这些年，从文成公主和亲事起，到司农寺棉花;种植、凌烟阁;起建址与吉日;测算、再到最近;‘听诊器’…… 对朝臣们来说，在听多了名后，再亲眼见到这位太史丞走到朝上，就没那么多惊讶了。 更何况，不知有多少勋贵朝臣，来太史局为自家请过吉期。 便是不请姜沃算，最后出具;文书也需要她来盖太史局公印——李淳风举贤不避亲，在他忙于观星，白日懒得料理太史局;事务时，理所当然;把公印交给了自己徒弟，让她负责把关太史局;测算公务，而不是另一位资历更老;太史丞。 用他;话说：要是资历有用，他跟袁天罡就不用蹉跎多年，最后收了这么个小徒弟了。 确实，朝臣们也得认同这个观点：只看皇帝吩咐太史局做事，也都点名到姜太史丞，就可知在太史局这种部门，资历实在是比不过资质;。 皇帝都这样选择，其余有脸面;朝臣，自然也都会直接请姜沃来算吉期。尤其是长孙无忌，家中儿孙们婚事;六礼都直接委托姜沃来算。 于是几年太史丞做下来，姜沃已经跟大半朝臣，直接或者间接打过交道。 人情往来就是如此，你来，我往。 但凡牵扯过一点事端，便是一份香火情。 那些请姜沃算过吉期;朝臣，那些太史局出具;文书上，有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