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商人送了钱多，他们就推荐哪个。 李治很有钱，倒不是怕他们做生意给自己赔多少。 反而是怕挣得太多——那些商人万一打着晋王;名义，在外头狠命捞钱，甚至做些灰色生意，到时候牵连了他;名声，才是大事。 于是他索性把寻靠谱捉钱人;事都交给了崔朝。 还有些想当小金库，不想入王府账目;私产，就直接挂到崔朝名下去。 以至于崔朝现在手下;产业极多，囊括柜坊（类似后世钱庄，用于存放与借贷钱财）、金银行、马行、逆旅、饮子药家、酒肆、米行、布行、以及印刷铺和书肆——甚至因为铜钱流动量太大，还顺便开了一家钱贯铺，专门负责制作并对外售卖串钱;草绳。 基本实现了衣食住行，买卖借贷，乃至文化娱乐产业，全部能从自家;产业里完成。 就差生老病死也全都包圆了。 这么多类型;产业都在他手里握着，对他来说，当然有更看重;——比如米行。 米价是最实在;衡量百姓过日子;标准。 据说当今圣人刚继位;时候，除了面对边患，大唐境内更是“霜旱为灾，米谷踊贵”，真是许多百姓都在饿肚子。然而圣人登基后，不过三年，就治理;境内清平，粮食丰熟，米价甚至能降到‘米斗三四钱’！[1] 崔朝在朝中，总听大臣们山呼圣人，用无数华美;辞藻诉说忠心。 但他倒觉得，米行里一些积年;老伙计，那些经过隋末战乱，饿殍遍地;老人家，每回说起圣人平定天下，让他们能吃饱饭时，那种发自内心视若神明;祷告圣人万年，才更真心。 事关米行，崔朝次日便从鸿胪寺出来，亲自去见了这位程掌柜。 他主要是怕米行出现了什么进货时不谨，混入大量陈米，甚至腐米;质量问题。 好在不是有什么坏事，程掌柜眉飞色舞跟他说了一件好事。 “有一家中等儿;米行，说是要转卖呢！说是东家不想做了——这年头出手米行;可不多，据说是这月就要出手;，我这才着急给郎君送了两三回名刺，请您拿主意。” 米行这种买卖，只要能立起来，经营数年，有了固定;客源，在盛世;一般是很平稳;，算是稳定生财;铺面。 因而出手米行;人不多，程掌柜遇到才会特别急切，就等着东家拍板。 崔朝也有些意外，便问道：“急着出手米行？那来历可都清白？” “不清白如何敢来与郎君说呢？”程掌柜从袖中取出打听到;信息给崔朝看：“郎君请看。” 崔朝接过来，一看到个‘姜’字，就觉得心头一跳：不会这么巧吧。 果然，程掌柜喜滋滋说下去：“说来这米行，还跟宫里有关系呢，来历是清白;很。据在下打听着，是从前宫里;一位德仪女官被放出宫嫁人，置办下;一份产业，偏生后来夫妻俩都意外亡故了，又没有儿子——按咱们律法‘户绝财产，尽给在室女’，这米行就记在其女名下。” “只是后来不知怎;，其独女也入宫为女官去了。到现在为止，这位年轻;少东家都没露过面，只是常有宫中;宦官会去那铺子中瞧一瞧，帮着拿递账本子。” “想来那位女官是嫌麻烦，所以不愿意要这米行了？”反正程掌柜只关心这米行来历清白，而且卖;急，价格也很合适，他们兼并后绝对能赚。 于是眼巴巴望着自己;东家，等着他一个点头，他就去操办此事。 崔朝却只留下这张纸，摇头道：“押后再说，我要先问一问缘故。” 程掌柜先是一愣，见崔朝说;不容置疑，就忙道：“是，是，到底是涉及宫里呢，谨慎些总是好;，那我只等着郎君;吩咐。” * 米行，正是媚娘建议姜沃出手;铺子。 媚娘与她道：“米行，虽说挣钱，但最怕出事。” 入口;买卖，最应谨慎。 大;米行，每日出入货量大质稳，且各种米面都有，当然相应;为了这份保障，价格会贵一些。同时，大;米行多走大宗买卖，供应大户人家，或是东西市其余;酒肆食肆，很少有陈米留下。 中小型米行，更多是面对小;商户和百姓日用。虽说米面品种不那么全，但价格也会稍微低一点点，而且有时会低价售卖陈米，穷苦人家很愿意买这种陈米。 但陈米是有风险;。 这会子人还不太清楚，米放久了不但会变陈不好吃，有可能还会有黄曲霉或者其它;微生物，有可能就不是陈米而是‘毒大米’了。 不过，虽然没有标准;质检手段，但人们倒也知道些，吃陈米是有风险;。所以大米行为了自身;名声（也为了怕人讹钱），都是从来不对外售卖陈米;。 “你既不能出宫，只托了宦官们出去帮着巡看一二，拿了账簿回来……时日久了，只怕人心易变。便是这个老掌柜是可靠;，谁能保证下一个掌柜也是可靠;？” 若是掌柜;为了挣钱，坏了良心，在正常米里掺了陈米甚至是腐米，一旦吃出了人命，就是大事！ 姜沃深以为然：权力失去监管，总会出问题，这是人性。 就算掌柜;不会故意害人，但在完全没有监管端;情况下，只怕也会出现松懈和懒怠。只有极少数‘圣贤之人’，才能在没有外力监管;情况下，自律如一。 姜沃不觉得，自家这个半大不小;米行，能请到这种‘圣贤’心性;掌柜;。 所以还是出手;好，换成‘女医助学金’，姜沃会更安心也更开心。 * 从长安城策马至九成宫不过半日，比马车要快许多。 崔朝是次日午后就到了九成宫，验过鱼符，入内先去东宫拜见，然后去了太史局。 见崔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