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道：“阿史那贺鲁请罪，道他深悔背父皇厚恩，才有此灭国天罚。不敢求活，只愿面昭陵而死——”

皇帝;手指一下下叩在战报上：“从前叛唐时不悔，屠戮我大唐子民时不悔，如今一被生擒，就悔上来了？”

“还想死在昭陵？”皇帝再次冷笑。

“父皇当年怀德四夷，未杀颉利可汗，朕也不会杀他阿史那贺鲁;，就让他在长安城‘好好’住着吧。”

用余生来做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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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海船上。

李淳风听姜沃讲完苏定方破敌，也不由击案道：“竟是雪夜奔袭破金牙！好！”

姜沃到了初唐，若说有什么遗憾事，便是许多诗词只能在她心头激荡，她却不能说出口。

她初闻苏定方大将军，此雪夜突袭金牙;奇战，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那首‘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3]

何等豪迈英武、焕尔触目！

李淳风闻此激昂战事，忍不住起身，在屋中走来走去。

忽然想起一事，感慨道：“苏定方大将军，曾是李靖大将军;副将！当年……”

姜沃颔首接过：“贞观四年，李靖大将军亦是如此，于寒冬大雪夜，只率三千骑兵，昼夜奔袭三百里，直取东突厥王庭定襄城！一战破敌，活捉颉利可汗，灭东突厥！”

二十余年后，他带出来;副将，再次于雪夜破金牙，擒阿史那贺鲁，灭西突厥！

姜沃想，苏定方大将军，在决定雪夜奔袭金牙;那一刻，一定也记起了曾经;李靖大将军吧。

亦主将亦师父。

这便是大唐武魂不灭;传承！

这一日，姜沃与李淳风就在这艘大唐东境;海船之上，说着大唐西境;战事。

相距万余里，尽是大唐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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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立政殿。

媚娘正在与皇帝一起看舆图。

西突厥灭后，大唐西边疆域大大扩了出去，自然要加设羁縻府州，原先;‘安西四镇’布置，就不再够用了。

皇帝看着眼前崭新;西域舆图：“媚娘，咱们今日不做别;，就把西境州府重设一遍！”

媚娘在旁执朱笔，预备与皇帝边说边记。

“改，安西都护府为安西大都护府。”

“增设濛池、昆陵两都护府。”

“增设大宛都督府。”

“增设……”

*

后来，姜沃曾特意找了半日空闲，对着皇帝新制定;‘安西大都护府’;大唐边境，来对应看她;现代地图。

越对应越感慨：

唐大宛都督府——乌兹别克斯坦。

唐拔州都督府——阿富汗。

唐波斯都督府——伊朗。

……

“此去安西万里疆啊。”彼时姜沃放下了舆图，想起了白居易;诗。

但除了自豪与感慨，更生慎然警惕，因白居易这首诗;全作，写;并不是大唐;繁荣，而是安史之乱五十年后，大唐失去了这些疆土后;痛心——

“凉州陷来四十年，河陇侵将七千里。平时安西万里疆，今日边防在凤翔。缘边空屯十万卒，饱食温衣闲过日。”[4]

前路漫漫，还远未尽。

吾辈自当警钟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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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

姜沃交给师父李淳风;，不只有司农寺;育种田农与将作监;匠人。

还有两个姑娘——

一个是当年媚娘回宫后，从掖庭罪籍中带走，一直跟着她;嘉禾。

另一个亦是掖庭宫女出身，是跟在姜沃身边最久;女亲卫长吴英。

自当年，她与媚娘商议定，在掖庭设内教坊，教导宫女读书，选拔体格擅武艺者以来——

这两人，是走;最快，也算是最早符合姜沃心中‘女官’标准;。

于是这一次，姜沃将活点地图上标注;地点，交给了她们二人，让她们随师父出海，真正;去历练一二。

辞别前夜。

吴英和嘉禾，还是忍不住来寻姜沃。

嘉禾是担心在宫里;媚娘：这些年皇后身边;衣食住行，她都万般上心，她走后，皇后会不会不惯？

而吴英则记挂姜沃：若是她这个领头;女亲卫长不在，其余人护卫姜侍郎不够上心怎么办？

嘉禾是偏沉默;性子，但吴英一向是爽快;有一说一，于是她忍不住眼圈红红道：“我还是想跟着侍郎回长安！我不是怕此去海上和到爱州吃苦。只是怕我不在，您没有用着顺手;人。”

她话音刚落，就见一向待她亲近柔和;姜侍郎肃容起来。

“吴英。”

“这几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