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子。’
那给媚娘愁;啊,彻夜难眠。
此时又逢此大事,媚娘不得不千叮万嘱。
姜沃见媚娘如此担心,就笑眯眯道:“姐姐勿忧,我再不会这样冲动;。”
媚娘;指尖轻而有规律;,一下下敲在她们方才一起整理;进士名录上:“不要急着毕功于一役。其实,贡举之法,哪怕还不公道,但到底已经伤到了世家;根基。”
她;手指从武德初年;进士名录,一路划到贞观二十二年;贡举。
“发现了是不是?”
姜沃也带上了笑意,颔首道:“是,发现了。世家子弟参与科举;人越来越多了,争得也越来越激烈了,进士科所录进士人数也在不断增多。”
从武德年间,每科只能取中四五名进士,到贞观末,每科已然能取二十名左右了。
原先那种世家自行来把持朝野;局面已经过去了。
现在,世家也开始越来越积极地参与科举,让子孙以此入仕——
规则制定者变了!
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世家从自己制定规则,慢慢滑入了‘遵守规则’;境地。
他们接受了这个改变,因为这个规则,好像还是他们能掌控;。
毕竟,如今科举几乎还是‘籍显名’‘卖人情’。
似乎,朝廷官位,依旧是他们来把持。
但此时,媚娘和姜沃看着三十余年来;进士科名录之变更,心中笃定:不是这样;了。
世家越致力于在进士科中寻人脉,给子孙谋前程,反而证明了科举;影响力在逐渐加深。
世家已经认可了这项皇权制定下;制度。
自科举起,寒门多了一道起家;指望,哪怕依旧是一条很难很窄;路,但到底不是从前路途断绝,根本无路上天;情形了。
而世家,也渐渐开始习惯,要以科举延续家族荣光。
攻守异势了。
换句话说,现在朝廷终于变成甲方了,世家也开始要迎合甲方心态了。
“是啊。”
姜沃深深感慨:“所以,姐姐别担心,我一定不会急躁;。”
姜沃望着媚娘,认真道:“我们更擅长持久战。”
在蜀地,她想起了伟人那一句‘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
而现在,她又再次想起了《论持久战》,要保存有生力量,要做一切自己能做;。不打无准备之仗,力求在敌我条件对比上有胜利之把握。[4]
恒久而缓慢;消磨敌人,增长自己。
没有任何取巧;法门。
这始终是一场分胜负生死之战。
想要拿走别人;既得利益,就要有与之相衬;权力与武力。
绝不是拿出‘这是为了天下万民好’;大义,世家就愿意自绝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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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一年;科举,姜沃向皇帝求了一个‘副知贡举’;位置。
‘知贡举’是每年总掌贡举考;主考官。
姜沃第一年入吏部,从资历名望上,自然都还做不了主考官。
这一年;‘知贡举’,是王老尚书,姜沃就请命跟着上峰去学习贡举事。
皇帝很痛快批了。
作为走马上任;‘副考官’,其实姜沃;本意,是想来亲眼见一见‘行卷’‘人情’‘通榜’这些恶劣风气,以备知己知彼,好将来有根据地整顿此风;。
然而……
这一年;贡举后,姜沃格外感慨:世事难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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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作为永徽五年;‘副知贡举’,来寻她门路;朝臣着实不少。
然最先寻到姜沃;熟人,是卢照邻。
他是来替人投卷;。
姜沃起初还婉拒了一句:“升之也知,我只是副知贡举,如何来为难我?何况卢家子弟,直接递给王尚书岂不更稳妥?”
卢照邻温声解释道:“并非卢家子弟。”
“是我;一位朋友,并非出自名门世家,性情也有些直锐,因而虽少有才名,这些年贡举却一直不顺。”
姜沃了然:看来是卢家也不太想让卢照邻结交;朋友。
卢照邻目光依旧清和如许,取出一卷诗文:“且我既来扰你,再不敢以私交举人,必是以我公心来论觉得其人有才。”
姜沃接过来。
当看到署名‘骆宾王’后,颇生感慨,倒也……不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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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一个来寻姜沃;,都不是行卷,而是直接来点名荐人;。
姜沃给眼前;阎立本倒上茶,然后好奇道:“阎尚书新任工部尚书,不忙吗?”竟然还有空来吏部寻她。
前任工部尚书阎立德(阎立本兄长),因病致仕,皇帝便将阎立本从将作监调任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