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出力。
隶芙递上一杯茶。
皇后随着转头看到隶芙,不由惊讶问道:“你额头怎么了?你快去上点药吧。”
隶芙闻言落泪,再次‘扑通’跪下来:“夫人……”
话音未落,柳氏就打断:“你出去。”
“我有话单独与皇后说。”
*
室内,只有母女二人。
柳氏再次抬手抚了下女儿的脸颊:“你从来是个听话的孩子。这次,再听一次娘的话吧。”
王皇后点头,一点儿没有犹豫:“好”
柳氏心如刀割,将笔递给皇后:“皇后,给皇帝上一道谏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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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五年。
正月。
皇后王氏向皇帝上了她做皇后以来,第一道正式谏表。
皇后以当年拒行亲蚕礼之事省罪,书陈自身‘数违教令难奉宗庙,无恭祀礼难承天命’。
自请废后。
帝准。
废皇后王氏为庶人。
再诏废玉华行宫为玉华寺,王氏迁玉华寺,终身非诏不得出。
*
冬日清晨。
冰凉的空气吸入肺腑,像是吸了一口小刀片。
姜沃从修葺中的大明宫回皇城入北门时,遇到送王氏去往玉华寺的马车队。
并不是真正的偶遇。
姜沃只是想起了几年前,她自吐蕃还,陪文成公主入宫的旧事。
那次,皇后曾经为她多要了一日休沐。
今日,她来还那一日休沐。
*
“太史令。”
还是王氏先看到的她,大约是见到认识的人,下意识招呼了一声。
姜沃下马上前与她相见。
直到四目相对,姜沃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如今该如何称呼她。
姜沃在马车下,仰起头问眼前姑娘的名字。
算来,皇后比皇帝还小一岁,那就是比自己要小四岁,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年轻姑娘。
听她这么问,眼前已经去掉珠翠与华服,显得面如清荷般的秀丽女子,竟然也愣了愣,似乎要想一下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
“鸣珂。”
她想了起来:“祖父给我取的名字,鸣珂。”
“母亲说过,这是个尊贵的名字。”最后一次有人念叨起这个名字,还是数年前她封后大典之前,魏国夫人一遍遍给她整理头上的凤钗,提了一句:“你有如今的尊贵,果然应了你的好名儿,鸣珂。”
姜沃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鸣珂——尊贵之人所乘马车因可佩玉,行起来便特有的一种玉珂响动之声。
或许,这便是世家许多女子,从出生起,就背负的家族期念。
令家族鸣珂锵玉。
她与王皇后其实相识多年。
至今日,总算得知了她的名字。
负责送皇后往玉华寺去的侍卫在旁恭敬道:“太史令,时辰不早了。”
姜沃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装着金饼的荷包,一一递给名为护送,实为押送的侍卫,并负责看守‘废后’的两位宦官。
目视他们郑重道:“这一路,劳烦几位费心了。”
侍卫与宦官们连忙谢过,都答道:“哪里敢不尽心!”
姜沃这才退后一步,让出出宫的道路。
天光已然大亮。
姜沃站在朱红色的宫门前,对车中的人挥手作别:“鸣珂,隶芙,保重。”
马车缓缓驶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