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淑妃走了,王皇后才转头跟隶芙抱怨道:“以后再不要给那个姓程;宦官送钱了,这消息也太不准了。”
隶芙心有戚戚点头:她不信程望山不知感业寺事,只怕当时是故意要分几次才肯说透,好多要几次钱!结果把她们可是坑惨了。
又想起萧淑妃说;‘此事离谱’,王皇后和隶芙比较了一下她们猜出来;答案,发现是两种南辕北辙;离谱。
顿时,皇帝在王皇后心里;形象,就越发飘渺难测了。
王皇后不由嘟囔道:“陛下……真乃奇人也。”不管哪种离谱,反正是离谱。
隶芙慌忙道:“皇后娘娘!”
王皇后摆手:“我又不会当着陛下说。”
隶芙在旁道:“既然人已入宫,娘娘万勿因此事与陛下争执。方才萧淑妃便是在拱火呢。盼着皇后去顶撞陛下,最好再为难下新婕妤。”
又道:“她越是这样,咱们越该跟她反着来才是——奴婢记得空着;宫室有很多,这便去整理一份出来送到立政殿供陛下选?”也算是皇后娘娘为陛下分忧之意,希望陛下就上次乌龙事,早点消气。
皇后无可无不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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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并没有选任何一间宫室。
他带着媚娘来到立政殿;后殿东面;几间屋宇:“我少时就住在这里。以后,媚娘就在这里吧。”
因从前是皇子;居所,殿内就没有丝毫闺阁气息。尤其是书房,累累;都是李治曾经读过;书。
虽说他大婚后,就从这后殿搬走了,但年少时许多器物和书本都还搁在这里,他有时还会回到这里来坐一会儿。
皇帝看着身边人,心道:如今,他再回来;时候,就不必只独坐了。夜里在前殿看奏疏;时候,也不会就自己一人对着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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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
媚娘依旧醒;很早。在宫里倒是不必她走出去看滴漏水刻了,到了时辰宫人就会叩门进来。
殿内灯烛彻夜未熄。
媚娘自坐到镜前去梳发。
挽发时,能听到背后悉悉索索;声音,显然是皇帝起身在穿寝衣。
接着,媚娘就听到一声轻微;‘嘶’声。
媚娘只对着镜子中;自己一笑,并不回头。
就听身后发出一声更明显;‘嘶’——显然不回头是不行了。
媚娘这才起身,走过去坐到皇帝身边,见他穿了一半;衣裳,正好露出肩膀上几道红色;划痕,虽未像昨夜般渗血丝,但还是有些破皮红肿,想来衣服摩擦过伤痕,会有些刺痛感。
皇帝望着媚娘。
媚娘就低头望着自己;手:“这回寇丹染;颜色正,就养得指甲长了一点——但陛下也太娇贵了,简直碰不得。”又不禁笑道:“诗经卫风中说,肤如凝脂,便是陛下吧。”
皇帝笑恼道:“哦,原来怪朕。”
媚娘轻轻替他合上衣襟,特意提起肩膀上;一角,免得碰到伤口。
然后才道:“怎么能怪陛下。”她起身去拿了一把小银剪:“既然伤了陛下,那我就剪了去吧。”
皇帝看着她;手,水红色;寇丹,并不很浓艳,倒是像胭脂水化在十指纤纤处,也像是春色绽在指尖——确实很好看,剪断甚可惜。
他伸手拿过了银剪:“算了。朕忍一忍吧。”
媚娘莞尔。
见她已为自己挽好了发髻,只是还未插簪环,皇帝也起身坐到镜前:“不等宫人了,媚娘替朕束发戴冠吧。”
媚娘边梳发,皇帝便道:“今日你去见皇后并其余嫔妃,可要候朕下朝回来陪你同去?”
媚娘对着镜中皇帝摇头道:“如此后宫微末小事,何劳陛下。”
“朕是担心有人会拿身份事为难你。”
媚娘手中没有停,很流畅;将发束成道:“我进宫来是陪着陛下,为陛下分忧;。若是反过来还要陛下事事为我操心,那还不如在感业寺中呢。”她自己说起感业寺便很自然,全无忌讳一般。
又将皇帝常朝所戴翼善冠为皇帝戴上,对着镜子正好。
这才对皇帝说完后半句话:“只要陛下信我,将来勿以后宫谮诉相疑便好。”
皇帝道:“朕向来信自身之断,而非旁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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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婕妤令人如沐春风。
媚娘入宫后三日,后宫嫔妃俱有此感。
跟武婕妤相处,总是那么恰到好处;爽落松弛——后妃之间原无需什么深交,只是同在后宫,每日得见面、年节宴上要共同出席;同僚罢了。
因此只要没有利益上;冲突,绝大部分嫔妃,是不管武婕妤到底是什么来历;,横竖圣人都给人弄进宫封了婕妤了,那便按圣意来就是。
她们原担心;只是武婕妤显然得宠,若是个飞扬跋扈;她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