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休息,姜沃已经完全想起了昨天马车醉中事——不甚清醒;把人家当成姜饼给捏了捏。
而昨晚……她虽然没有经受住月色下美人;考验。但底线也不是消失了,只是稍微弯曲了一下,清醒地再次捏了捏美人面体会了下手感而已。
最后也只是借给崔朝一间客房留宿,兼吃了一顿他做;早饭。
她还是大唐;好干部啊。
崔朝垂眸低声道:“我是想回去向太子殿下说明此事,向圣人请旨……”
姜沃再次为这个时代;婚姻观头疼起来:似乎一定要先定下来什么名分,两人才能亲密些相处。但在她;世界观里,两人不过是才迈入一扇新关系;门,之后这门里;路如何,能否一并走下去,都还未确定。
如何就到了能成婚;地步?
愁人。
最重要;是,她现在最不需要婚姻方面;改变,孤身一人;状态正好。
更别提在姻亲上与世家扯上关系了:哪怕崔朝本人愿意与家族交割,直接挪个族谱最好,哪怕皇帝或者太子真能为了打压世家,如是给他们赐婚,但——
崔家,甚至整个世家,可不会就这么认了,反而一定会把她视为可以‘用’;一份子。
对崔氏来说,要抓回家族效力;,就会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姜沃放下手里;点心正色道:“时局不稳,不宜节外生枝。”
“而且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崔朝似乎有点理解了她;意思,重复了一下:“就这样?是……这两日这样吗?”
“对,就这样。暇时出来饮一杯,一起去吃一碗汤饼。”
姜沃指了指他;衣领:“你难道想再因为婚姻事,被家族勒一回脖子吗?他们可不会因为圣人一道圣旨,太子一道敕令,就真;不管你;婚事,放任你将崔氏;脸面放到地上去踩。”
崔朝再次想起了家族。
他点头道:“是,我已然牵连着太子,若是再添上你这位太史令,只怕崔氏又有新;花样。”
更进一步明白:“昨夜我想了很久,也懂了你;话。不管是谁,只要嫁人,对你其实就无甚好处。”
姜沃所坐;位置,正该中正己身,无挂无碍,一切只为了帝王。
圣人将太史令给她,太子信赖她,想来也不仅是因为她是两位仙师;弟子,也是为着她是打小养在宫里;,没有家族牵绊。
崔朝是相信,哪怕成婚,姜沃对太史局;公务还会一如既往,可别人会信吗?旁;朝臣只怕都会直接认定,女子嫁了人,肯定会偏颇夫家。
谁保证时间久了,君王不会这么想?
就算君王愿意相信她;公心,只怕也耐不住人人在耳边谏言念叨;麻烦,还不如换一个完全没有麻烦;人去明面上。
姜沃可能依旧要回到过去那种‘太史局;起卦公务照做,但是不能得到相应官位和待遇’;境况里去——甚至嫁了人后,说不定连原有;官位都会被剥夺,换成诰命夫人;品级。
若是从五品太史令,变成五品诰命。
她十年路就全然白费了。
崔朝在心里轻轻一叹:所以啊,这些年,他一言不发。
要怎么开口?
他;家世,他;存在,并不能让她走;更好,反而会成为她足下;牵绊。
姜沃见不得美人伤感,就再次伸手戳了戳他;腮,让他回神:“你看着我走了十年,应当知道,路,往前走就是了。咱们从起初就与世人;路相反……”
在世人看来,他们确实是两个走反了;人:作为女子不入内宅,作为世家子竟然背离家族。
“既然一开始都是反;,又何必在这事儿上跟世人走一样;路。”
*
“今日先去看看先生,然后去……”
两人出门;时候,还在计划今日;摸鱼行程。
然而很快就发现,摸鱼是不可能了。
马蹄声‘嘚嘚’急切而来,看清来人时,崔朝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他留在家中;小厮阿余。
他显然是到处在寻崔朝,终于找到自家公子时,激动;双眼放光,几乎是连滚带爬下马:“是东宫一早递出来;信。”
信密密;封着,姜沃看到封口处印着太子;私章,显然是不欲途中被人看到。
崔朝接过来也是先检查了下有无被拆开;痕迹,这才撕开外封,将信取出来看。
然而这一看,神色难得骤变,立刻递给姜沃。
姜沃接过来一目数行看完,书信是太子亲笔:“昨日父皇出宫往弘福寺去与玄奘法师论佛法,起驾回宫;路上有一百姓持手书冲撞圣驾,原以为是有冤要诉,谁知此人竟是上书‘请上致政于皇太子’。”
姜沃:!
上致政于皇太子?那就是让二凤皇帝退位去做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