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朝莞尔点头,忽然又加了一句:“正好,我还有件有趣;事情要跟太史令说。”
姜沃满心都是汤饼,随口道:“好啊,正好边吃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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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棋子汤饼,其实就是圆形;面片儿汤。有点像姜沃小时候吃;猫耳朵面片。
只因这老板别出心裁,做了两种颜色;面片儿,所以叫做棋子汤饼。
那面片就不重要了,最要紧;就是汤好喝。让她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被打了之后,要喝小荷叶小莲蓬汤,凤姐儿就道,不过是拿模子印了面;花样出来,主要还是好汤。
这汤里倒是没有荷叶;清香,但独有一种醇厚鲜美,似有鲜笋,又似放了些干海货提鲜——不过,这汤头是人家;生意之本,姜沃当然不能去问。
姜沃喝了两口,就觉得驱散了一路走来;皮肤上浸润;微寒,也觉得胃里很舒服。
两人就这样坐在小小;食铺内,慢慢吃完了眼前;汤饼。
姜沃吃饱喝足,觉得这一天好生放松,就带着惬意笑意抬头问崔朝道:“你说有意思;事情,是什么?”
崔朝就道:“说来,之前崔氏之事,我还欠太史令一个大人情,不知如何偿还?”
姜沃一怔:“偿还?彼此相助罢了,不算什么;。”
“可今日在马车上,太史令可不是这么说;。”
姜沃:?
见崔朝只望着她不说话,眼中倒是情绪浮动,似有许多言语。
姜沃心底忽然浮现出来很不祥;预感。
好像,她好像有点印象……
就在她努力找回记忆时,记忆被直接问到了脸上:“太史令说,让我以身相许,不知这话还算不算数?”
姜沃看着眼前;空碗,下决心道:是时候戒酒了!
酒色误人啊!
再抬头,就见崔朝倒是很坦然继续看着她:“若是这话还算数,我是愿以此报答;。”
月下看美人,真是更增色三分,姜沃觉得自己;底线差点变成曲线,要灵活起来。
但还是很快醒过神来,摇头道:“抱歉,我真不记得说过这话。要是说过,也是因为酒后乱言。”
崔朝低下眉眼,看着就令人心疼,轻声道:“太史令果然只是出言相戏。”
姜沃再次把持了一下自己;底线,认真道:“我于婚事上并无意,只愿一世留在朝堂之上。”
她避开不去看人,只抬头看着一轮明月道:“我有我想做;事情,亦有我想要辅佐;君王,所以我与嫁做人妇实在格格不入。”
“何况世家,更是不可能。”
崔朝点头:“这我一直清楚——太史令走到今天,如何会忽然离开朝堂,更别提会甘愿受制于‘世家妇’这个身份;约束了。”那岂不是一个好好;人,忽然想不开,主动去刑部大牢吗?
他含笑:“所以我说;是,我愿意以身相许啊。”
姜沃听出他话里;意思,不由笑道:“你这是想把你们崔氏族长,诸多耆老给直接气死吗?”
崔朝无奈道:“从头到尾,我只是想过自己;日子。也搞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非要生气。”
从小没有人管过他活;怎么样,等到长大了,忽然就有很多人要管他怎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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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汤饼,再坐在食肆也无事,两人索性起身往外走去,就在坊中边散步边说。
这坊中有一条河流分支穿入坊子。
只见月色下,正有几个妇人在捣衣裳。此时还是麻布葛布;衣料多,这样;衣裳,直接穿;话太硬不舒坦,若是孩子;皮肤,都很可能被磨破。总要提前捶捣过,让布料变得松软些才好穿。
妇人们边捣衣边在说话儿,同时还要看着身边几个顽皮稚子。
都是几岁大;童子,显然是离不开母亲;,所以出来捣衣也得带在身边。
妇人们时不时就要出声制止顽皮好动;小孩子们“别去水边!”“别坐在泥地里!”“别打弟弟!”
有一个妇人见孩子不听吆喝,甚至直接拎起捣衣裳用;棒槌,抓过一个孩子来就威吓着打了两下。
姜沃就这样看着。
她们;眼睛哪怕在做活,也从未离开过自己;孩子。
姜沃看了良久,崔朝就陪她站在水边。
就在姜沃转头看他,要开口;时候,崔朝其实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果然眼前人很平和很认真道:“还有,我这一世,不会有自己;孩子。”
她已经选好了自己;路,要陪在她心目中;君王身边,要做一个手握权力;人。
如果说开始是为了健康,后来是为了陪伴朋友,那么现在……姜沃伸出手,掌心里停留着从树影中透下来;月光。
金色;光芒,像是她曾经扔出去;一枚金色;骰子。
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