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刀沉吟片刻:“有件事,我一直未曾问过你,为何一定要将这弥天大任担在肩上?”
女帝笑了笑:“岂非总要人担在肩上。”
勾刀目光动了动,却没有追问,只是微笑道:“既然你想,老夫就陪你去看看。”
女帝转身看着他:“刀老,假父,您今日似乎通的不只是经脉,还有心境。”
勾刀洒然道:“面对如此摄政王,老夫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所以,今日您老如此喜欢那江弦月?”
勾刀想了想,却摇摇头:“说起来怪,我对那丫头的确有非同寻常的亲近感,可能因为额头那一弯月牙吧。”
女帝轻笑一声:“或许,因为她心性率真。”
“呵呵,不论因为什么,就是缘分。”
女帝认真道:“今日,我真的很高兴。”
勾刀缓缓道:“或者……你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女帝并未否认:“其实三天前,我并未出宫。”
她这么一说,勾刀仿佛明白过来。
“所以,陛下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女帝颔首:“直到那天,我看到他在寻找西西,也看到西西入正阳宫,也看到了……你的眼神。”
她凝视勾刀:“有杀气,但这杀气,别有所指。”
勾刀终于点点头:“所以,你明白,我想要借机。”
女帝道:“大阵虽然被意外所阻,但你执掌阵眼,可以更快发动,你在等。”
勾刀微微叹气:“还是瞒不过你,不错,我在等摄政王。从高渐之死,我就开始想这件事,很久了,但很纠结。可那天,我忽然觉得,这意外恐怕也是天意,既然如此,倒不如……唉,其实,我该跟你好好谈谈呐,险些坏了大事。”
女帝嗯了声:“幸好,你最终放下,那一刻,我感觉到,你并没有想象中果决。”
勾刀没有回答,仰头看着天边之月:“有时候我也在想,这大秦之月,何以如此明朗……自五国伐秦以来,许多年不曾见过了。可惜,老夫幽居深宫,性格孤僻阴冷,的确未曾深究那诸事之因。”
女帝沉默片刻,开口道:“刀老,记得那天我跟你说,有三个原因不可杀江凡,事实上还有一个。而这个,恐怕关乎人间存亡。”
勾刀一怔,目光收缩:“陛下……难道……那才是你心里的长夜?”
女帝缓缓点头:“人间,不自由啊。”
勾刀认真凝视她:“可否,让老夫知晓?”
女帝摇摇头:“时机未至。刀老虽久居深宫,但修为通玄,更有三千内侍为耳目,对某些事,恐怕也若有所觉,但这关系太大,便是朕,也尚未摸清,再等等吧……”
许久,勾刀才轻轻吐出一口气,“也好,如今,老夫倒是等得起呢……”
女帝转身向寝宫走去,边走边道:“正好趁这个时间,去骊山看看新收的徒儿。”
勾刀呵呵一笑:“当然要去,还要好好看看这骊山,看看摄政王和陛下心中真正的天下。”
——
年节是要举家团圆的,这是江公子的执念。
而这个年节到来的头一天,江凡得到好消息,陆寒亭苏醒过来。
看着面孔虽然瘦削,但精神却很好的陆寒亭,江凡大为高兴。
“老陆啊,听说,你终于能施展无痕长老的最强杀招?”
陆寒亭依旧保持一个杀手的沉静,认真道:“还不行,否则,那千夜不死也会重伤。”
江凡有点惊讶:“那个千夜,真的这么厉害?”
陆寒亭神色有些凝重:“,如此强悍的年轻武修实在少见,那日他并未全力出手,属下估计,纵不及凤辰、项臣,但也不会相去太远。”
江凡有些心惊:“按照樵夫描述,此人不过三十多岁,最多不超四十,这等修为,当真逆天。但是老陆,你作为一个排名三十七的杀手,能伤到他也已经很了不得了。”
陆寒亭摇摇头:“主上知道,陆某早就杀了天下第十三,现在应该可挑战十大刺客。”
江凡并不意外:“也难为你隐藏这么久,其实我也很感兴趣,你现在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陆寒亭沉默片刻,忽然看着江凡:“我要杀人。”
江凡一愣:“呃?心里有气?”
陆寒亭摇摇头:“不,我虽然突破,但杀意不够,这些年在凡人居,杀人的机会太少。”
江凡似乎若有所悟:“你要磨炼杀者道?”
“是,杀者道,以杀入境,所以……属下想请外出一段时间。”
江凡愣了下,旋即微微点头:“多久?”
“多则三年,少则一年。”
江凡沉思片刻:“好,我想还等得起。去吧,不过既然你想杀人,此番出去,就替我多杀几个。”
说着,居然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竹筒,放在陆寒亭面前桌案上。
陆寒亭有点讶然:“王爷早知道,我要走?”
江凡摇摇头:“我哪猜得到,是无痕长老密函所说,他说你是刺客,是杀手,不是护卫,杀未尽,无以止杀,道不能断。”
陆寒亭微微有些动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