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豪终于起身,踱步到走廊,望着满地洪家的亲眷仆人。
“都带到龙江码头的迁移营地去。这座宅子拆平还田,留部分当沙舒山的粮食管理处。”
话音刚落,周豪已迈开大步离开。
崇川县里,洪四家既非首例,也非最后一个。
处理完崇川的任务,他还得赶往邻近的丰昌县。
如此一来,应天府北的两县才能算真正完成了税务改革跟粮长制度的调整。
至于应天府南部四县,自有其他人去办。
“税署查账。”
这话在应天府回响多日。
随后,更将响彻整个大明帝国。
……
“应天府六县粮长制度改革事宜正稳步推动,税署官员调配也已完成,剩余职位得等今年科举殿试后再决定。”
东宫小书房内。
朱高炽面容疲惫,汇报着税署工作的进展。
他现在是督办公署副署长。
早料到自己迟早会走上二叔的老路,如今果真应验了。
朱高炽拿着税署总结,盯着书桌前忙碌的朱允熥。
“今年参加科考的有多少人?”
埋头于书写的朱允熥,头也不抬地问道。
朱高炽撇撇嘴,把报告塞入袖中:“今年一共5300多学子报名参考。”
朱允熥搁下笔,眉头微蹙:“比洪武25年的人数少了。”
“已经挺多的了。”
朱高炽无奈撇嘴,“会试将近,任亨泰之前提过,这次进士录取数会接近洪武25年的规模。”
朱允熥点了点头:“多些好,免得人人自视甚高,不懂朝廷的不易,不了解民间的疾苦。”
朱高炽淡淡说:“若今后恩科还是这样,恐怕会惹非议,现在学士间已有微词,不过……”
“不过因为可以上榜成为两榜进士,所以还没抱怨。”
朱允熥接过小胖子的话茬,嘴角一扬:“你看这些人,又想当官又装清高。在我看来,还不如秦淮河边的女子们来得真实不做作。”
朱高炽神色复杂:“这话可不能外传。”
书房中,朱允熥嗤笑一声,目光深邃。
“我很期待应天府遍地都是进士的那天。”
让那些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彻底失去价值。
朱高炽叹了口气,洪武27年恩科有个数据他没提,世人也不太关注。
今年会试,5000多报名者中,心学弟子就近1800人。
不论他们的动机如何,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心学的支持者。
朱高炽接着道:“税署留的空位,不仅要考虑今年的两榜进士,还得注意那些落榜举人。税署将来要在各地州府县设立轮换衙门,需要更多人手办事。”
“仅靠退伍将士填补远远不够,也难以承担地方重责。”
另外还有全国的驿站系统,现下也是前线伤员退伍后的安置点之一。
这2年里,驿站改造扩建如火如荼,毕竟是方便百姓跟商人的好事,谁不乐意追捧呢?
所以,各地年年申请增加人手。
朱高炽暗暗颔首。
允熥实则是想把那些落榜的心学举人安排进税署。
正说着,小书房的门猛然间被撞开。
忘了规矩的刘远,一个箭步闯了进来。
“三爷,军事学院出事了。”
“武生们打起来了。”
朱高炽闻言,双手不由得一抖。
不待朱允熥发问,他已转身,目光锁定刘远。
朱高炽欲言又止,转而望向书案后眉头紧锁的朱允熥。
此刻,朱允熥心中也是疑云密布。
军事学院成立至今,两三年光景,每年从军队中选拔将校士卒入学。
授课内容出自五军都督府那群开国功臣武将。
这批老将随朱元璋南征北战,半生戎马,他们的战斗经验足以凝聚成一本本价值连城的兵书。
军事学院日常由这些在京的老将亲自授课,并组织实战演练,淬炼新入学的武生。
中原历来珍视的军阵经验,在这里被悉心传授给年轻一代,成效显著,改变清晰可见。
这两年,融合多方经验,军中涌现出不少耀眼的新星。
然而,尽管平日里军事学院里武人间的摩擦乃至私斗时有发生,却从未升级为大规模斗殴。
朱允熥沉吟片刻,淡淡道:“因何事引起,现状如何?”
“我得知时,军事学院内已有几十名武生受伤流血,这会恐怕更严重了。”
刘远面色凝重,语速急促。
军事学院非同国子监,那里聚集的是军中精锐,他们擅长的就是如何击溃敌人,甚至消灭敌人。
若是一般的儒生争执,他作为锦衣卫千户,哪至于如此忧心忡忡。
儒生们的争斗,顶多也就几处淤青,或者添几个牙印,哪会闹出人命。
刘远心忧军事学院内的局势,语速更快:“据回报,是后军都督府与上直亲军卫起口角,接着前军都督府也介入,支持后军都督府。”
“随后,口角演变成私斗,不知怎的,中军都督府带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