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轻叹一声:“都说美名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今天宫里那档子事,想必各位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些风声吧。”
这一提,詹徽他们才恍然大悟,皇上这是要对今日的风波动手了。
国之根本,大明朝的基业,那才是真的棘手到无人敢轻易裁断。
因为这关乎的,是大明皇帝独一无二的威严。
这话对詹徽他们来说,可不是那么容易接的。
詹徽只好低下头,小声回道:“臣等略有耳闻,但具体情况确实不明了……”
面对皇上,不可撒谎,可也不能显得自己好像什么都知道。
朱元璋微微颔首,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又怎能知晓得清楚。”
正当众人以为皇上要扯些家长里短,朱元璋的语气却猛然一转,变得凌厉起来:“今日宫内发生了兵变叛乱,目标直指淮西郡王。此事涉及东宫,罪无可恕,死有余辜。”
谁都没想到,皇上会自己揭开这块疮疤,直言不讳地抛出这事。
不等詹徽等人回过神来如何应对,朱元璋已抢言道:“太子继妃吕氏,现已伏诛,但其牵涉之广……”
“皇爷爷。”
朱允熥眉头紧锁,忽地出声打断了朱元璋即将出口的话。
在詹徽等人的忐忑不安与朱元璋不悦的目光交织下,朱允熥苦笑着,腰弯得更深,近乎耳语道。
“爷爷,二哥刚才在殿外几乎磕得皮开肉绽,差点就晕过去了……就只有一个请求,希望爷爷您能…能…他愿意独自承担这一切……”
监国果然是个心地仁慈、孝顺纯真的人啊。
眼看这是一个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好时机,朱允熥却用来为他人求情。
詹徽等人内心不由感慨万千。
朱元璋则更是不满,冷哼一声:“糊涂!他简直是愚孝,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今日之事,岂是他几句求情就能了结?国家律法何在。”
咳咳咳……
朱元璋似乎因极度愤怒,斥责过后便是连续的咳嗽。
朱允熥不敢停下手,轻轻拍打着朱元璋的背,继续小声劝慰:“好在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爷爷请息怒,万万不能让这些事情伤了您的身体。”
朱元璋的声音依旧冰冷,但眼神却慢慢柔和下来。
他抬眼望向那些跪着不敢出声的大臣们。
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咱决定剥夺太子妃的封号,降为太子嫔,并另择墓地安葬。”
“江都郡王行为失当,难以肩负重任,性格软弱,易受人左右,取消其郡王之位,以皇孙身份前往中都凤阳皇城,反省过错。”
宣布了对吕氏和朱允炆的惩罚后,朱元璋接着说:“东宫太子嫔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部处决。周骥图谋叛逆,处死。”
“江夏侯周德兴家教不严,灭其九族。玄武门参与叛乱的禁军,灭三族。”
将今日宫廷中所有涉逆之人一一论罪。
朱元璋疲惫地望着群臣,
“你们听着,即刻草拟诏书,明早发布,昭告天下。”
太子嫔已依法被处置。
这结果让詹徽等人始料未及,更令人震惊的是,江都郡王直接被剥夺郡王之名,发配到中都凤阳皇城囚禁。
至于东宫宫女太监、周骥及其家族被诛其九族,还有今日参与叛乱被株连三族的禁军。
数千人的命运也因此改写,大明朝再次笼罩在一片血腥之中。
“遵旨。”
詹徽心里五味杂陈,但仍领头应承。
而朱元璋似乎还有话要说……
正当大伙儿都打算散去的时候,朱元璋紧紧拉着朱允熥的手,一步步把他带到人群前头。
詹徽等人心中满是困惑,静静等候着。
只见朱元璋仿佛用上了全身力气,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太子身体欠安,咱也染病在身,而皇孙沉稳可靠,孝顺仁德,文武双全。”
“又对朝廷事务了如指掌,得先祖保佑,在这国家危难之时,应当挺身而出,挑起大梁。”
“咱意已决,命令各部官员着手准备册立皇太孙的大典事宜。”
“从今天起,皇太孙将在殿外御门监国理政,所有国家大事,都要向他禀报,各位臣子务必同心协力,不得有丝毫差池。”
朱元璋那最后的话语,就像平地惊雷,猛然在詹徽等人心头炸开。
大明王朝的未来,就在这一瞬,三代传承的基业就此奠定。
众人震撼于皇太孙之位尘埃落定,更隐隐察觉到皇上身上那份难以掩饰的虚弱与急迫,仿佛是在提前安排身后之事。
詹徽一干人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此时是该向淮西郡王道贺,还是该忧心皇上的龙体。
朱允熥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中,竟还保留着一丝冷静,最快接受了这个几乎板上钉钉的皇太孙之位。
他即刻转身,跪倒在朱元璋面前,
“孙儿领旨谢恩,必不辜负爷爷的期望,定要护我大明江山稳固。”
随着朱允熥的高声致谢,
詹徽等人才如梦初醒,纷纷跟随跪倒,“臣等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