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无从得知中极殿内的详情,朱元璋更不会主动泄露半分。
甚至,朱元璋还特意叮嘱,切勿将中极殿的事告知朱标。
面对吕氏如此直白的探询,朱允熥自是顺着她的猜想,给出一个最为想要的回答。
这些时日,行事确实太过招摇,往后在吕氏面前,还是收敛锋芒为妙。
朱允熥心中暗忖,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
吕氏望见朱允熥这副模样,疑惑瞬间消散大半。
只要朱元璋别突发什么不合时宜的念头便行。
吕氏轻叹一口气,摘下眼前的精心绣制的绸缎:“你皇爷爷乃大明天子,对任何人皆是如此,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方手帕恰好今日收针,你且拿去用吧。”
言罢,一旁侍立的宫女连忙接过吕氏手中的手帕,恭敬地递至朱允熥跟前。
赠帕?
朱允熥心底暗自发笑,脸上却是满溢喜悦地接过:“允熥谢过母妃恩赐。今日出宫,途径大中桥时,见有一家布庄,售卖蜀锦与苏绣。”
“虽不比宫中物什华贵,却别有一番新意。明天允熥出宫,购置些许回来,献予母妃。”
吕氏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可面上依旧客套非常:“我哪需你这孩儿献物,自己留着花吧。去吧,忙活一天,早些回去歇息。”
这分明是下逐客令了。
朱允熥恭谨地颔了颔首,俯身行礼,缓步退出。
走出吕氏寝宫,回到自己居所门外,便见刘远迎面匆匆而来。
“殿下?”刘远面色微紧。
朱允熥轻轻摆手,二人转入一旁庭院,朱允熥那自出门便未曾消散的笑意,此刻骤然凝固,转而阴郁。
紧握着手中的手帕,朱允熥不禁冷哼一声。
身为堂堂大明皇族,洪武皇帝的亲孙,皇太子朱标之嫡子,怎会如同那些终日流连后院,无所事事之辈,只知道讨要脂粉、索求手帕的琐碎之事。
吕氏的赠的礼不是金银,而是一方手绢,其中似乎暗藏着不小的心思。
他漫不经心地将那手绢收入袖中,目光转向刘远,吩咐道:“去找秀婉取些银两,等今日差事了结,你领着兄弟几个出宫好好享受一番。”
对于朱允熥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刘远虽心存疑惑,但面对殿下的恩赐,自然是一番感激。
吕氏宫殿内。
直至朱允熥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宫门之外,吕氏那目光才逐渐聚焦,眉头紧锁,低语道:
“你都听清楚了吧?他是被你皇爷爷召去训斥的。”
此时此刻,朱允炆面带微笑,悄然无声地走近吕氏。
听了母亲这番话,朱允炆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轻轻蹲在吕氏身旁。
“母妃总是最贴心的。孩儿不过是回宫时,见到皇爷爷那边派遣仆从找他,心里难免焦急烦躁,这才如此表现。”
吕氏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指轻点在朱允炆额头上,责备中透着宠溺。
“你这孩子,母妃早就说过,让你少和他争执拌嘴。现在且让他得意一会儿,未来的事,谁能预料呢?”
吕氏的眼神显得格外沉重。
即便口中满是宽慰,但自那两天以来的变故。
特别是朱允熥被朱元璋亲口赞誉为朱家麒麟子,随后又被允许出宫研习军事。
再到昨晚,无人知晓的暗夜之中,只因太子一声令下,几十名宫人便瞬间命丧黄泉。
这一连串事件如同厚重的阴云,让吕氏心头的忧虑越发凝重。
如果那时……
吕氏心中不禁叹息,手温柔地抚过朱允炆的头顶。
“允炆啊,你要争口气,让你皇爷爷和父亲都看到,就算他在外头有所依靠,可谁知道哪天这依靠会不会成为灾祸呢。”
朱允炆坚定地颔首,脸上洋溢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做为出了名的孝顺皇孙,他这些年可算是集万千赞誉于一身。
而今,母亲已稳坐东宫太子妃之位多年,凭什么朱允熥就能笃定那未来的宝座非他莫属。
他朱允炆,同样有那个资格。
……
时光匆匆,转瞬数日。
“在这大明江山,唯有三爷能堪当大任。”
“除了三爷,其他人在我眼里皆是浮云。”
“太子殿下向来明察秋毫,咱坚信他定不会错看人才,选出真正的明君。”
应天府,某位公侯的府邸中。
昔日开国的武将们,今日的显赫王公大臣齐聚一堂,情绪高昂,满怀期待地议论纷纷。
被尊为上宾的蓝玉端坐高位,望着这群热血沸腾的武人,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猛力一拍桌案。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瞬时万籁俱寂。
蓝玉面庞挂着一抹阴郁,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视周遭众人。
今日聚会者虽不多,却个个都是名动一方、麾下兵马过万的大明朝柱石。
他的眼神逐一掠过。
开平王常遇春的次子开国公,鹤庆侯,景川侯,会宁侯……
这一个个人物,无不是大明朝开疆拓土的功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