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眉头紧锁,那份迫切的心情一眼就看出来。
蓝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全仗着摸透了父亲的脾性,才敢如此放肆。
略微定了定神,蓝春缓缓道。
“允熥昨日在东宫不慎落水,幸而获救。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朝廷大事接踵而至,太子跟皇上都未能抽身探视,直到今天才前往东宫学堂。”
“接着,便有消息传出,说皇上赞誉允熥为麒麟子。”
一番陈述后,蓝春端起旁边的茶,咕咚几口饮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爹!咱们大明朝的皇太孙,算是有着落了!”
蓝玉闻此,心弦不由一颤。
这些年,蓝玉虽自诩太子党人,但因洪武十五年皇长孙朱雄英早逝之事,心中总悬着块石头,难以踏实。
此刻,他再难掩心中的激动:“宫里今日究竟有何变故,陛下怎会如此评价?”
问罢,蓝玉满怀期待地盯着蓝春,渴望知道更多详情。
蓝春却轻轻摇头:“那是早朝后的事。现在还只是听到些只言片语,但确确实实,皇上亲口说了允熥是大明的麒麟子。”
听到这话,蓝玉猛地从椅上起身。
他叉腰挺胸,在厅堂里来回踱步。
若在洪武十五年前,他心中的大明朝未来帝王非太子莫属,之后则是外甥孙朱雄英。
只要策略得当,蓝家坚定支持太子,三代荣耀唾手可得,甚至可与国共荣辱!
但是朱雄英早逝,小外甥朱允熥在深宫妇人手中长大,性格软弱无能。
相比之下,庶出的朱允炆自幼饱读诗书,养成了纯孝仁善的品性。
自朱雄英去世后,一时间引来无数人的猜测。
如今陛下竟赞允熥为麒麟子,几乎等同于宣告他是最优秀的皇孙。
蓝玉越想越难以平息心中的躁动。
他叉腰立于厅中,低沉地咆哮了几声,以此宣泄内心的激荡。
蓝家与国共命运的机遇,似乎再次降临。
蓝玉心中激动不已。
蓝春笑颜如花,忽然想起一事,插嘴道:“但是……孩儿听说,燕王向陛下和太子提议,让允熥明日起出宫到曹国公府跟那个李景隆学习军事……”
话到此处,蓝春抬眼悄悄瞥了蓝玉一眼。
不出所料,蓝玉闻此言,猛然圆睁双目,目光如鹰如狼,冷声道:“李景隆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仗着父辈之名,哪里懂什么军事!不行……”
话音一顿,他眼神一转:“不对!明日我亲自去找允熥,万不可让他学些没用的东西!”
蓝春心中早知父亲胆大包天,有些苦笑,低语问道:“父亲就不担心皇上得知后动怒降罪?”
蓝玉眼眸一闪,随即梗起脖子,傲然抬头道:“我身为太子党,是太子的人,太子的嫡子想学习兵法韬略,我岂能藏匿才智,有所保留!”
蓝春的苦笑越发深重,这大明恐怕也只有父亲敢如此坦荡无忌地自认为太子党。
换作其他帝王,怕不仅他家要遭殃,连太子也早被警告打压。
但蓝玉哪还顾虑这些,复又踱起步来,满脑子只想如何栽培好那位被皇上尊为麒麟子的外甥孙。
夜里。
宫中的风波仍在悄然扩散,细节未全,而那些洞悉内情之人已开始暗中筹谋。
东宫,太子寝殿。
殿门外,内侍肃立守候;殿内静谧,灯火映照下的暖帐,仅投射出两道人影。
尽管朱标白天已在中极殿与朱元璋共理无数朝臣奏疏,但返回东宫后,他依旧伏案,面对似乎永远批阅不完的国事文书。
太子继妃吕氏,早已梳洗整洁,身披一袭轻薄柔顺的绸缎寝衣,侧坐于朱标对案的长榻,她那曼妙的身躯紧绷,线条分明。
吕氏面带笑意,将亲手熬制的羹汤推向朱标面前,“殿下,先休息休息吧。”
吕氏的眼神忽明忽暗,单单今日,她的心思就已翻涌,幻想了无尽的场景与可能。
最终,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在这世上万千纷扰之中,又有谁能抵挡得枕边细语呢?
朱标听见吕氏的轻唤,手不由自主地搭上了颈后,眉头微蹙,扬起了头。
做这大明朝的皇上难,而身为太子,更是难上加难!
面对眼前的美人,朱标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吕氏搁在汤碗旁的柔荑。
“你受累了,日复一日陪我在此审阅繁杂的奏折。”
吕氏回以柔情似水的一瞥,撒娇地道。
“殿下言重了,我与殿下本是同舟共济,未曾经历过田间劳苦,得以入宫已是天大的恩赐。更蒙殿下厚爱,我又何来辛苦二字?”
吕氏接着又叹道:“唉……要是允炆、允熥这些孩子能快些长大,或许就能替殿下分忧解难,到那时,殿下的负担也该会减轻许多吧。”
朱标刚饮了一口汤,闻言不由得放下碗,冷冷地哼了一声。
见吕氏面露惶恐,他低声斥道:“指望他们帮忙,还不如叫他们安分守己,免得给我捅出什么篓子来!”
吕氏在听了朱标的训斥后,反而安心下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