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中心成立的第一周就遇到了困难。
一大早,李明就接到了几个本地医生的辞呈。
“他们说这个工作太辛苦了。”阿依古丽神情凝重地解释道,“每天要学习那么多新东西,还要做那么多记录。”
李明苦笑:“是我们要求太高了吗?”
“不。”阿曼大夫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是我们的方式需要改变。”
老人家拄着拐杖走进来,在他们对面坐下:“你们知道维吾尔族的老师怎么教孩子认字吗?”
看到两人摇头,阿曼继续说:“我们会先讲故事,让孩子们对这些文字产生兴趣。等他们真正想学的时候,就什么都拦不住了。”
这番话给了李明启发。
第二天,他改变了培训方式,每次上课前先讲一个真实的病例,让大家看到中维医结合的实际效果,然后再慢慢引入理论知识。
效果立竿见影。
不仅没人再提离开,反而有更多的医生主动要求加入。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随着参与人员的增多,记录和整理数据的工作量暴增。
李明和阿依古丽经常工作到深夜,但还是忙不过来。
“我有个主意。”有天晚上,阿依古丽突然抬起头,“我们可以设计一个专门的病历模板,把中医、维医和西医的观察指标都整合进去。”
这个提议得到了院长的支持。
他们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反复修改完善,终于设计出了一套实用的电子病历系统。
“你们看,这样多方便。”阿依古丽向大家演示着新系统,“维医的脉象特点、中医的辨证要素、西医的检查数据,都能一目了然。”
但最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一位从乌鲁木齐来的专家在查看他们的研究数据时,提出了尖锐的质疑。
“这些数据太零散了,”专家皱着眉头说,“你们怎么证明疗效的提升不是偶然的?”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头上。
但李明没有气馁,他和阿依古丽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重新梳理了所有病例,用详实的数据和严密的统计分析,证明了治疗效果的显著性。
“看来我们低估你们了。”专家最后说,“这个研究很有价值,值得在全疆推广。”
这个评价无疑给了团队极大的鼓舞。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压力——他们需要培训其他医院的医生,还要接待全国各地来参观学习的同行。
“我们人手不够啊。”阿依古丽有些发愁。
正在这时,一个意外的帮手出现了。
那个曾经被他们救治的维吾尔族姑娘康复后,主动要求加入研究中心做志愿者。
她不仅帮忙整理资料,还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说服病人接受新的治疗方案。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病人主动要求参与临床研究。
他们中有些人痊愈后,也变成了研究中心的义务宣传员。
有一天,一位来自和田的老人专程来找李明。
老人说自己的关节炎经过中维医结合治疗后明显好转,现在专门来道谢。
“医生啊,”老人握着李明的手说,“你们就像把两条河流的水都引来灌溉我们的田地,让它长出更好的庄稼。”
这朴素的比喻让李明很受触动。
是啊,他们做的不就是要让两种医学像河流一样滋养这片土地吗?
但最让李明和阿依古丽感动的,是阿布都院长的改变。
那天,他们正在讨论一个疑难病例,院长突然推门进来。
“我觉得,”院长说,“可以试试用维医的按摩配合西药治疗。我母亲上次就是这样治好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以前院长对新疗法总是持谨慎态度的。
“怎么?我说错了吗?”院长被大家的反应逗笑了。
“不,不是。”李明连忙说,“我们只是没想到院长也会对这些这么熟悉。”
“老了要学新东西是不容易,”院长坐下来,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但看到病人好转,一切辛苦都值得。”
这句话说到了所有人心里。
是啊,再大的困难,在病人重获健康的笑容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研究中心逐渐走上正轨,但李明和阿依古丽并没有放松。
他们开始思考如何让这项工作持续下去,让更多的人受益。
“我们需要培养更多的年轻医生。”阿依古丽提议,“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学会结合两种医学体系思考问题。”
于是,他们又开始筹划建立培训体系。
白天忙完工作,晚上就在办公室讨论课程设置。
有时讨论得太投入,直到清洁工阿姨来打扫,才发现已经深夜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清洁工阿姨心疼地说,“要注意身体。”
阿依古丽笑着解释:“阿姨,我们这是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我知道,”阿姨点点头,“我儿媳妇上次就是在你们这里治好的病。现在全家人都说,你们是把最好的医术都给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