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迎接大军凯旋得胜回朝,本该是普天同庆。 但那一座座木棺,直接冲击得整座京城,都弥漫着几分悲伤。 街头巷尾,早早的关门落户。就算是彻夜不眠的秦淮河画舫,深藏红袖的悠长小巷,也尽是些如泣如诉的浅浅低唱。 青史铭记帝王功, 玉碑篆刻将相勇, 满朝功勋皆富贵。 谁怜壮士化成灰。 朱允熥带着一身的疲惫返回宫中,刚进左安门,还没进后宫就见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已经守在那里。 挥挥手,身边的太监护卫走远,只有王八耻一人躬身,帮朱允熥拎着灯笼。 “事都办妥了”朱允熥问道。 何广义俯身,“回殿下,按您的吩咐,臣在城西破城隍庙里留了信儿” 闻言,朱允熥一直紧绷的脸,缓和了一些。 上回老爷子重病,是席应真那道人把老爷子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送别他的时候,他对朱允熥说过一番话。 “杀了道衍和尚,老道我欠殿下您一个人情” 如今道衍和尚死了,该是他还人情的时候了。所以朱允熥便让何广义,按照他与席应真的约定,去拿出破城隍庙放置信物。 本来对这些江湖术士,朱允熥是一百二十个不信任。但深处这个时代,真正的见证了古人医术的博大精深之后,不由他不信。 正如后世有人所说,很多东西不是别人的比我们的好。而是我们自己,把祖宗的传下来的好玩意儿,给扔了给糟蹋了给故意抹杀了。 现在是老道还人情的时候了,蓝玉那边,太医院周光之等名医已经把脉看过,都说是也就三个月左右的寿命了。 “蓝玉呢”朱允熥心中微叹一下,继续开口问道。 “回殿下的话”何广义继续道,“蓝帅不在宫中呆,非要去常府住,已经在那边安顿了”说着,顿了顿,继续笑道,“他还说,没有臣子居住宫中的道理,他不敢僭越” “呵”朱允熥笑道,“他还越老越规矩上了摆驾算了” 他本想去常家看看,但转念一想,大晚上的自己贸然过去,人家又是鸡飞狗跳。再者说人家舅甥已是许久未见,正是要好好说说话的时候。 “差事办得不错,后续你还要盯着,回去歇着吧” 朱允熥勉励两句,迈步朝后宫走去。 夜已深,开国公常家后院的主房中灯火依旧。 常升常森哥俩坐在下首,静静的看着上首,蓝玉大口的吃喝着。 桌上摆着几道下酒的好菜,千层猪耳焖子,两面金黄的煎豆腐,手撕羊肉,还有一碗热腾腾的整血膏。 “咳咳”蓝玉咳嗽两声,皱眉喝下一大口酒,压了下去。 然后蒯了一大勺血膏送进嘴里,“他娘的,最近吐血多,补一补” 常家哥俩对视一眼,常升开口道,“老舅,身子不好,还是别喝了吧” “你懂个球,酒能治百病”蓝玉端着差不多三两的瓷缸笑道,“有日子没喝这么好的酒了,再不喝就他娘的喝不着了”说着,对两个外甥满不在乎的笑起来,“人呀,趁着还没死,没享受的赶紧享受喽。不怕你两个晚辈笑话我,若不是顾及着你们的舅母,你老舅我今晚上,非要找几个俏丽的小娘子不可” “奶奶的,以前那次打了胜仗,不是啊” “老舅”常森没理会蓝玉的玩笑话,正色道,“您就别喝了,身子都这样了,养病要紧。您自己不爱惜您自己,可看在我们这些晚辈的面上,怜惜下我们,行吗” 蓝玉顿时不悦,“恁婆妈娘们唧唧,当年你老子让人捅的肠子都快出来了,还大口喝酒谈笑风生呢,老子这点病算个鸟” “所以我老子四十岁就没了”常森没好气的顶嘴。 “我他娘的抽你”蓝玉大怒。 “来”常森把脸凑过去,正色道,“老舅,外甥是真想,真想再孝敬您几年呀”说着,眼眶有些红,“我爹死的早,我们几兄弟都是您看着大的。让我们,尽尽孝心行吗” 蓝玉的手抽不下去,巴掌在常森脑门上拍了一下。 “你老舅没那么骄气” 说着,蓝玉小口的饮了一口,继续道,“人呀,都他娘的是命,阎王叫你三更死,你哪能熬得过五更” “可是呀,说来也怪。这回在辽东,老子抱着必死之心。可让殿下派人给老子弄了回来,如今这心里呀,还真有点也舍不得死的意思” 常升闻言,笑道,“老舅别多想,满天下最好的郎中都在京城呢,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