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们顶礼膜拜的男人,变成了要被你们活活打死的罪人?”
太爷最后说了一段话——人是那个人,唯独是人心变了——试想一下,当时如果你们知道老八是误杀了毛尸子,我们请道士作法,赔礼道歉,是不是昨天的屠戮,就不会发生?真正害人的,不是毛尸子,也不是老八——是你
们这些人面对毛尸子时候的骄傲和残忍。
“这事,老八,没错!”太爷说道:血液里有骨气的汉子,有骨气的于家村人,是不可能把怨气,发泄给不该发泄的人的。
太爷一番警醒的话,让村民们平息了部分怒火,村里人又开始利用“鱼头寻尸”,要找寻毛尸子报仇,却被太爷喊停了,太爷说:你杀我,我杀他,因果循环,轮回不爽,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找到我师父廖程鹏,让廖程鹏联系了专门行走在长江上,和长江里的游尸作对的“长江镇尸人”,让他牵头,跟在涓水河里兴风作浪的“毛尸子”达成了一笔协议——往后二十年,每年于家村给毛尸子,贡献五十斤以上的鲶鱼十条,贡献黄牛五条,算是对被我父亲杀了的那只毛尸子的赔偿。
同样,毛尸子也要为我们死去的村民赔偿,他们赔偿的办法就是,在往后的日子里,保证涓水和县里水库里游泳、打渔的于家村人的安全。
秋末说:毛尸子做到了他们协议的事吗?
我说做到了,虽然于家村人善水,游泳个顶个的好,但不有句老话么,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水里头淹死的,都是游泳厉害的人物,往常我们村里,每年都有小孩淹死,每年淹死四五个,但从和毛尸子签了协议开始,涓水河和水库里,再也没有淹死过于家村的人。
这还不算,我们邻居是一个醉汉——有天喝多了酒,掉到河里去了,就这,都大难不死,估计也是毛尸子的功劳。
秋末笑了,他说我太爷是个狠人,能屈能伸。
我伸手,握住了秋末的肩膀,说道:小秋,这事是我曾经犯下的错事,我之说以讲出来,就是希望你能像我太爷一样睿智,能屈能伸,你脸上被纹了小丑的面具,被废了一只手,但是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活得更有希望——你的手和脸,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秋末又笑了,这次是从内心发出的笑容,说:水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自杀——我没那么傻,我会活下去的,要和你一样,坚强的活着,我废了一只手,我还有脑子,我依然能够提供彩绘的创意,我不就是脸被纹了小丑吗?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小丑。
我说你为什么想着当一个小丑?
“把欢乐带给周围的人,苦和痛,一人吞下。”秋末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说他以后如果还能活着,他就多去小学和幼儿园,陪小孩子玩。
“也许在大人们的心里,我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但在小孩的心里,我会因为小丑面具,变成他们的开心果,他们的欢乐的来源。”秋末左手抹掉了眼泪:今天是我生命新的开始。
我狠狠的跟秋末握紧了手:好兄弟!纯爷们。
我心目中的纯爷们——永远都不是滥用武力,把对方打得鬼哭狼嚎的暴力者,我心目中的纯爷们,敢于直面失败——考试失败了,从头再来,工作丢了,从头再来,失恋了,从头再来。
没有什么不能从头再来的,只要还有斗志和信心——只要还有真正的勇气和百折不挠的意志。
“男人不死,只是高飞。”我指着自己的心脏,对秋末说。
秋末狠狠点头,同时点了一根烟,我们两人,再也没说话了,就在默默的抽烟,等着张哥的马仔,把我们带到楼上的池子了,接受“毛尸子”的挑战——今天是死是活,就看毛尸子是念着于家村人和他们签订的协议,不吃我,还是毛尸子对我这个曾经惨案的始作俑者的“仇恨爆发”——毕竟十几年前,那只死去的毛尸子,是因为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