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老板娘楞了一下,瞄了一眼掌柜的,嬉笑道:“那只在欢愉之前,沐浴以后,熏香更衣,有情调……” “有没有闻到过以前不曾闻过的香味?”石颇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立刻明白了,眼睛一亮,道:“是哦。杏儿那个死丫头,不知道从那儿得到了一件桃红色袄裙,喜欢的不得了,这两天整天穿在身上炫耀。那衣服的香味真的很特别。” 石颇瞬时有了精神,问道:“她在这儿干什么?” “添茶斟酒……”老板娘喏喏地道。 石颇醒悟了,怪不得香味是一阵一阵的。他朝掌柜的挥了挥手,吩咐他道:“去,把杏儿叫来。” “诺。”掌柜慌慌张张的去了。 杏儿来了,浑身散发着一股特别的香味。这就对了,翟嬋身上就是散发这个香味。 杏儿战战兢兢地说了袄裙得到的经过。 她的袄裙是她结识的一个姐姐送给她的。 那天,这个姐姐在花楼外面专门等她,手里捧着一套桃红色的袄裙。 杏儿也是十五岁的样子,长了一张饼脸,鼻梁塌塌的,厚唇,一点也不讨喜的样子。这个姐姐是在大街上和她搭讪认识的,曾经见她从花楼出来,应该是她花楼的伙计。 “杏儿,去哪里啊?”她拦住了杏儿问道。 “逛逛。”她正闲庭信步,冷不丁被拦住,脱口而出地答到。定睛一看是姐姐,咧嘴笑:“黄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等你呀。”她说着递上袄裙:“我刚做的一件新袄裙,腰身细了没法穿。我看你身上的旧了,该换新的了。” 杏儿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目光盯上了新袄裙。这套袄裙做工考究,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她很喜欢。想接过来,又怕花银子太多,踌躇地问道:“这……要花多少钱啊?” “你喜欢吗?喜欢就行,啥钱不钱的啊?谁让我们是有缘的姐妹呢?”她微笑,淡然地道。 欢天喜地,杏儿连连谢个不停,抱着新袄裙回花楼去了。 今天太子莅临,她特意穿上了这件漂亮的袄裙。 石颇点点头,这就对了,翟嬋这个鬼灵精怪是想得出这样的招数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哦。他欣慰地笑了,问杏儿道:“她住在那里?” 杏儿楞了一下,摇头道:“我不知道哎……” “不知道?”石颇瞪圆了眼睛,收了人家送的袄裙,知道人家姓名,却不知道住在哪里?太没心没肺了吧? “她是巫教人,我在南门大街碰见过她,好几次呐。她应该就住在那一带。南门大街有很多巫教人居住……”杏儿瞅了石颇一眼补充道。掌柜的和老板娘这么怕这个人,她心里不免发毛,怕什么祸是轮到自己头上,赶紧把知道的全说了。 “她叫什么?” “汪珏。”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忙去吧。刚才说的事,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一个字。不然,以后就变成死人,再也说不了话了!”石颇凶狠地看着他们:“懂了吗?去吧。” 他们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出去了。 石颇总算松了一口气,翟嬋只是恶作剧,没有威胁太子的意思。 翟嬋在南门大街一带,找起来应该不费事。石颇思忖了一会,起身往南门大街走去。 明月高挂,南门大街的青石板路泛着银色的月光,整条街道黑幽幽的,寂静无声。 凭着练武人的机敏,他感觉到被野兽紧盯的气息。 他停住脚步环顾四周,黑漆漆的房屋如鬼魅的影子,危险不知道来自哪里? 想起太子来此的目的之一是逼黑鸩露头,他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该不是黑鸩的人在跟踪自己吧? 他想回去召集卫士。但是,太子吩咐过,不让其他人参与其中。 想起夏季牧场翟蝉被袭的事情,他一直怀疑是有人跟踪自己到过夏季牧场。这次他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踌躇了一会儿,他把心一横,又继续走在南门大街上。鞋底踏在青石板上的踏踏声在深夜中显得阴森恐怖,格外刺耳。 他握住了剑柄,时刻准备拼杀。可是,周围一直静悄悄的。 担心盯着他的人会一直尾随自己,从而暴露了翟嬋的行踪,他灵机一动,迅速奔跑起来,消失在一个黑洞洞的弄堂中。 躲在黑暗处观察着四周缓缓行走,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南门大街。他躲在街角黑暗里细细观察了一番。总算,被猎物盯着的感觉消失了。这下,他身后已经没有人跟着自己,没人会察觉翟嬋的藏身之处。 是谁在盯着他?是禁卫军的人,还是王宫哪一个昏了头的朝官士大夫?或者是黑鸩的人? 他有点恼怒,举目朝堂之上,虽说他还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可不管怎么说,在宫廷里他也是离魏国太子最近的人,与太子关系密切。竟然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对他虎视眈眈? 他定要好好整治一番这帮瞎了眼的,让他们知道目中无人的滋味! 一边心里发着咒语,一边小心翼翼往前走,边走边四处观察,细听左右动静。 前面有了竹梆子的敲打声,是打更人来了。 这是一个巫教老人,戴着无檐小白帽。石颇朝打更人作了一个揖:“老人家,汪珏的家在哪块啊?” “汪珏啊……”他思忖了一会,抬起了头,指了一下内大街边上的巷子:“在牛肉巷后面,第九家。” 他道了谢,躲在黑暗里按巫教老人指点的路走去。 很快,他来到牛肉巷后面胡同,在翟嬋家门前他顿住身,又仔细地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很静,连一点风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