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声在空中回响,永平不知疲倦地抽打,不知不觉间,刘福来的求饶声越来越低,埋柱子的土已经被他的血浸透。
四周原本围着看热闹的长工,眼见要出人命,竟纷纷回避,不想跟此事沾边。
林子轩几次焦急地想上前阻止,但都被秦川拦下来。
永平此举太过惊世骇俗,秦川一时拿不准她的意思,如果她只是做样子给他看,那他倒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知过了多久,马鞭声终于停了,永平面色红润,气喘吁吁,她将马鞭往地上随手一扔,抹了把汗,往身后一指:
“埋了吧,死绝了。”
林子轩险些被口水呛到,永平看了秦川一眼,才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抽死刘福来后,她才仿佛自证清白一般,心中愧疚的担子卸下来,板着的脸也浮现出从前娇蛮可爱的神情。
秦川抱拳道:“那我就谢过公主了。”
他知道永平此举不仅是惩罚奸细表达歉意。
也是不想秦川再为难!
如此一来,处理刘福来时便不用担心两国之间以命赔命的狗屁条约了,同时让两国不至于为此生出隔阂。
一个还没马鞭长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格局,秦川不免
在心中对她有所改观,同时也生出一丝警惕。
即使看起来再天真无邪,也毕竟是一国公主,日后与她来往,可不能将她当做一个小女孩打发了。
秦川深深看了永平一眼,对林子轩道:“对,埋了,让大柱他们在山上找个不占空的地儿。”
林子轩迟疑地离开,秦川将马唤过来,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公主赏脸到寒舍一叙?”
他可不想让永平看见小土屋的玻璃。
后者挑眉道:“行吧,这里烟熏火燎的,本公主勉强去你家喝杯茶吧!”
“马鞭不要了?”
“脏了当然就不要了,本来就是专门为他买的。”永平娇俏地笑着:“这么长一根鞭子,我平日使起来得显手疼。”
两人共骑一匹马,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直奔秦府。
永平还像当初刚来那样,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最后不忘摸摸刘林的脑袋。
秦川将今年新上的雨前龙井招待永平,后者喝开心了,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皮:
“我不用先进宫去给皇帝陛下请安吗?”
秦川慢条斯理地刮着茶沫:“这个时辰了,你还想进去吵陛下休息?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
永平撇了撇小嘴:“有
你在,她不会的砍我的!”
“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不是在一起了嘛?你还比着她的模样刻了小玩偶呢!”
秦川手一哆嗦,差点忘了这茬了!
他赶紧跟永平解释了一下,叮嘱她明日进宫时,千万不要说什么冒失的话。
“但我觉得你们皇帝喜欢你!”
秦川吓得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想害死我?”
永平眼睛亮晶晶的,小身板往前倾,还想问点什么时,秦川立刻岔开话题:
“刘来福不是你派来的啊?”
“废话,不然我干嘛那么生气!”
永平重重坐回椅子:“都是那个狗丞相!”
秦川有意引她说下去,便明知故问道:“姓狗啊?”
永平白了他一眼:“人家是修辞!他姓哈木,叫……”
永平说了一大堆绕口的字,秦川只取精华:“哈木,是你父王让他这么做的吗?”
永平气鼓鼓地喝了一口水:“当然不是,我父王跟我一样,都盼着大夏和高丽能友好来往。”
秦川似不经意道:“那把哈木罢免了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他……”永平那对水灵灵的杏眼转了转,挑眉道:“老秦,你不是在套
我话吧?”
“嗐,我这不是……”
永平摆摆手,往椅背一靠:“没事,我也乐意说,说完你帮我骂骂他,我出出气。”
秦川呵呵一笑:“公主洒脱,我洗耳恭听。”
夏夜微凉,小虫不知疲倦地叫着,刘林在门口打瞌睡。
永平看了屋外蓝得发黑的天,思绪逐渐飘向远方。
“我是高丽的嫡公主,我母后是世家的大小姐,我父王继位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但即使是这么正统的血脉,我们还是不能掌权。”
永平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不甘:“我曾经收集了许多哈木违反军纪的证据,但父王却倚重哈木,我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
秦川眼睛微眯,幽幽地看着永平:“你父王不是不想听,而是不敢听。”
永平蹙眉道:“什么意思?”
“哈木掌管兵权,对不对?”
“你是说……”
“我虽不了解你们的国事,但如果哈木要造反,想必他至少能有六成胜算吧?”
君王枕畔岂容他人鼾睡?但凡高丽王能有五成胜算,也不至于让哈木欺压这么久。
永平一点既透,但马上神色黯淡下来:“我明白了又能如何,我从出生到现在,哈木手中的
兵权就没有动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