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前脚刚走,张宜行礼的腰刚直起来,内务府总管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脸堆笑道:
“小宜子,要高升了?”
张宜心想以秦川的武功,不可能察觉不到有人偷听,估计总管来了个正巧儿,是试探他的。
张宜拍了拍脑门,故作诧异道:“啊?!秦大人是提拔的意思吗?”
总管拧眉看了他两眼,嘬了嘬牙花子,贼眉鼠眼道:“估计是!等你高升了,可别忘了哥哥们。”
张宜拍拍胸脯道:“那不能够!”
两人有说有笑一起回到了内务府。
张宜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同时也绝不违背自己的原则。
……
三指山后,窑炉场。
此刻正是正午,太阳毒辣,山谷中没有阴凉无遮无掩的正中央,刘福来被捆在一根木头上奄奄一息,他上身赤裸,汗水将他身上的尘土冲出来一条条泥渍,嘴唇开裂,暴露在太阳下的皮肤已经开始退皮。
时不时有人去喂他点儿水和剩饭,让他不至于死掉。
有他做例子,窑炉场暂时没有人敢再做吃里扒外的事。
一个土瓦堆成的小土族里,秦川接过林子轩泡的茶,看着外面快被晒成人干的刘福来若有所思。
林子轩也跟着看了一眼道:“大人,我查了刘福来身世,是高丽人,本命叫什么瓦剌哇啦的,三年前刚混进来的。”
秦川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林子轩舔了舔嘴唇,眉头微皱,凑到秦川面前道:“大人,这……这刘福来是高丽人,咱们要是把他给弄死了,高丽那边没法交代……”
秦川侧头看着他,纳闷道:“没法交代?你是外交官总管,怵什么?”
林子轩叹了口气:“自从您整顿外交馆,咱们腰杆挺直了不少,但是政策却没有变多少,比如刘福来吧,按外交惯例,咱们是杀人,高丽要咱们赔命的……”
秦川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茶盅重重放在简陋的木桌上:
“放屁!这算什么?高丽以什么身份给大夏定罪?国不能审判国,要是杀一个奸细还得给他们赔命,干脆找块嫩点儿的豆腐撞死得了。”
随后秦川冷笑一声,看着柱子上随地乱吐痰的刘福来,道:“难怪他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知道自己死不了。”
林子轩也觉得窝囊,手撑着额头,叹气道:
“先帝盛年时,那是何等的光景,但自从先帝病重卧床不起,前太后垂帘听政以来,大夏在立法方面,就
像一个可以让人随意揉捏的面团,外交馆就像她收礼的口袋,人家想让她干什么,说两句好听的,送给她几件珍宝,她就同意了!”
林子轩说到这里,眼神热忱道:“但是从大人您进京之时,我就知道您是来救大夏于水深火热的!”
他撩开长袍,对着秦川跪地叩拜道:“大夏积弊已久,请秦大人主持变革!”
秦川愣住,震撼于林子轩深沉的爱国之心,他没想到这个青年有这样的胸怀。
他将林子轩扶起,看着林子轩的眼睛认真承诺:“我会的。”
秦川撇了刘福来一眼,道:“就从他开始吧,过几天高丽的永平公主会来一趟,我们跟她好好谈谈!”
“好!只是……高丽掌权的似乎是他们丞相,永平公主人微言轻……”
秦川刀锋般锐利的眼神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就把她扣下当人质,我大夏还能被人随意拿捏不成?”
秦川本就是土匪出身,一向是他拿捏别人,从没见过别人拿捏他的。
永平就算再怎么说话不好使,也是公主,高丽那个所谓的丞相再怎么权倾朝野,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林子轩连连称是,心中无比痛快,大笑道:“好!好好……”
两人正说话时,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玩意儿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黢黑,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进来就兴奋得手舞足蹈:“秦大人!成了,成了!”
秦川蹙眉道:“什么成了?你看你脸上埋汰儿的。”
小玩意儿一拍大腿,跳了三跳:“玻璃!玻璃啊!这么老大一块,一点杂质也没有的玻璃!”
秦川眼神一亮,与同样震惊的林子轩对视一眼:“走,一起去看看!”
之前玻璃也不是做不出来,但由于温度不够,或河沙原料等问题,一直都做得“不干净”,不是有气泡就是有杂质。
一行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地窖中,地窖火光通明,热浪滚滚,几个上身赤膊的壮年抬着玻璃眼含热泪,见到秦川之后赶忙行礼。
“慢点起来,别把玻璃磕坏了。”
秦川上前,伸手触摸玻璃的纹路,还是有些凹凸不平,但已经足够“干净”!
这些纹路将他们身后窑炉的火光扭曲,变得虚幻却又无比灿烂。
林子轩已经惊呆了,他早就听秦川说玻璃能像水晶一样透明,原本以为是夸张,没想到竟然如此纯净,而且谁能想到,这是从脏兮兮的河沙里提取出来的。
他想到了什么,赶忙问道
:“秦大人,市舶司贸易的时候,怀柔那边的琉璃……”
秦川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