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如夜将如何拖住予绎的事情,捡着重点,一五一十告诉了商炏。
她知道对于两位殿下,她瞒不瞒的,都没什么重要。据实以告,既是因为他是商炏,更是想告诉他,方才他所问的“是否起疑”本就不成立,予绎应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这个哥哥不会想法子拖住他。
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似有百般因由,千丝万缕,所成如今的局面,她所知不多,更不便过问。
商炏听完今如夜所述,面上仍然没有任何变化,许是猜到了予绎与他彼此防备,又彼此知晓对方的行事方式。只问道:“那幅画,所谓何?”
今如夜有些恼了!
这桩事情,她赌上了楚丘,赌上了她自己,接下来她将要面临的,等等一切他均不关心,只关心那幅给了二殿下的画到底是什么?仍旧,只是,关心他所探查之事?哪怕当作陌生人,帮的一个小忙,且问候一句两句的呢?
是,算一算这是第四次见面,对于商炏来说,她只是这处凡世的织昼小仙,是曾经在帝后娘娘处待过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仙娥,与九重天上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仙娥没什么两样。
但是,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商炏忘了她。更不甘心,白术就仅仅作为商炏凡世历劫的一段经历,散了就散了。
散了,就散了?
她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商炏不是白术,二人无法等同。可是白术必然已经成为商炏的一部分,但是拥有白术作为灵魂一部分的商炏,怎么可以,完全不记得她了呢?怎么可以,对这一切,完全漠然视之呢?
今如夜笑出了声音,笑得极其妩媚。
夜色垂下来,没有人看得见她眼中的泪,只听她那灵狐一族特有的魅惑嗓音,说道:“殿下没应承小仙的承诺,此刻又要小仙拿出给二殿下的线索?且不说,我可没有第二幅图,更是笨拙不善丹青,记忆也差的不行,这些权且不论。就二位殿下,那我可都是得罪不起的,小仙可难办了呢!”
商炏不变的面色终于有了些反应,有些疑惑地看着今如夜,又听她笑着继续道:“不如,殿下陪小仙一晚,有了这桩恩情,小仙自当好好报答,兴许忘了的,也能记起一二了呢!”
语调软糯娇柔,勾魂摄魄。在不远处一直关注着的的春雨听此,心道不妙,偷偷溜了。
今如夜魅惑的功法虽然没怎么使用过,但她此刻用起来仍是不费吹灰之力,在她面前眉头微蹙满是不解的商炏,忽然目光变得柔和,嘴角慢慢现一抹笑意,犹如冰川消融,显露出在冰川之中封冻万年的一棵古木,随着春日暖风慢慢发出枝桠。
这个样子,让今如夜有些恍惚,慢慢地,商炏的模样,同白术的模样渐渐融成一体。
“可以。”商炏说。他的心开始陷入混沌之中,但似乎有一丝清醒的意头在攥着他,这道力先前还能握住,渐渐地,在四合围的密不透风的夜色之中,也握不住了。
从大荒追随那人往至西而去,商炏方入封渊大泽,便似堕入了幻境之中,深处幻境约莫半刻,清醒之后便不见闯阵之人,那人世混乱之因的踪迹。
线索断的猝不及防。
幻境能困他半刻实属不易,若不是自己追的紧,没有察觉到群鸟飞过来时的异象,自己也不会落入此境。醒来之后,此景所存痕迹全无,而记忆中唯一存在的便是沉鸣梭。
“要我怎么陪你?”商炏对今如夜说,语气开始变得含糊而暧昧,春日里那些旖旎,也似乎透过了院墙又迈过纱幔,氤氲在他们周围。
今如夜听此,脸上笑意更浓,眸中泪水却没有褪去,嘴上说着“人世夫妻,郎君如何陪伴妻子,你,就如何陪伴我。”但心中,却是苦涩一层漫过一层。自己虽然修为成仙,但于狐族特有的媚术一道,果然,修的极好,极好。
商炏听此,眼中便彻底不见了清醒,只觉周身火热,三寸灵台所存道法落入徒然。伸手,剑在鞘中,却已将今如夜外衣挑下。
料峭春寒,一夜雨。芙蓉帐暖,春宵醒。
后半夜的雨声渐急,远外雷声轰鸣,不似春日细雨的柔情,一程一程似往此处而来。
缠绵过后,许是近日身心皆疲,商炏睡了,眉头亦不见舒展。今如夜没有睡沉,看了一眼商炏,叹息半声。起身随意围了一尺素纱,倚坐在窗前。冷风入窗,吹起素纱垂地,在漆黑的夜色中,灯罩将明珠光辉盖下大半,朦胧昏黄中,看着素纱之上,开始开出紫红色的花,花冠将她的肌肤衬的愈发白皙,脖颈后侧和胸前有几处红痕,与花色交相辉映。
回忆情动,今如夜虽面有红晕,但心中凄苦之情愈盛。看着前面半开的帘帐,凌乱的床榻,她耳边隐约吐过来的温热呼吸,在提醒她媚术之后的半夜风情。眼角那噙了许久没有落下的泪,此时,在风雨声和商炏的呼吸声中,和着多年的思念委屈一道轻轻落下。
此夜之后,今如夜想,便再不要痴缠痴念了罢!但,尚有半夜,天明之前,容自己再放肆一回罢!
想完,再一声叹息将风雨停住,眼波流转,媚术撤下。见商炏未醒,自己又和着素纱,静静地躺在商炏身旁了。
清晨电闪雷鸣,沉鸣梭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