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成旁人,或许也就罢了。
但偏偏宋长吉的父亲是个心比天高的人,在老爷子去世之后,他非要跟宋朝山争夺这个家主之位,甚至不惜大动干戈!
可是,到了最后,他父亲也没有把这个家主之位争到手,反而跟宋朝山撕破了脸,最后不得已分了家,另开一支!
此后没过多久,他父亲就抑郁而亡了。
因为这件事,宋长吉也跟宋朝山一家成了路人。
在宋长吉二十二岁那年,参加乡试的时候,被人诬陷作弊,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硬着头皮求到了宋朝山的门下。
当时,宋朝山虽然还不是江苏的按察使,却也是一个有着实权的四品官员,而且他还跟江苏省的时任学政是旧识,如果他愿意帮忙说情的话,大概率能够处理掉此事!
但是,宋朝山最终都没有帮他说这句话。
他也因为此事而留下了污点,终身不能再参加科举考试,也就相当于是断了仕途之路!
正因为如此,他才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弃学从商,做了“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中最低等级的商人!
虽然他从未在任何场合说过宋朝山的一句坏话,虽然他和二叔一家人的关系,如今
也已经有所缓和,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但过往的这些经历却是永远扎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提起,便如鲠在喉!
尽管他如今在王海的提携之下,已经成为了江南第一首富,而且王海还通过自己的关系,给他捐了个官,他也算是个有官身的人了!
如果从财富的角度来看,他现在的发展,要比他当初走仕途肯定要好上许多!
但他骨子里是个“学而优则仕”的书生,因此,他始终意难平!
在不由得想起这些往事的同时,他还在思考,王海明明知道他和宋朝山之间的恩怨,却又故意问起这个问题,到底是何用意呢?
略一沉吟,宋长吉还是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淡淡一笑,说道:“我和二叔的关系很好,一家人嘛。”
王海也淡淡一笑,话里有话的说道:“你这话说得很对,一家人嘛,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重要的还是要往前看。”
“公公所言极是!”
宋长吉又附和了一句,心里却是更加纳闷了,王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次改稻为桑之事,如果指望不上周昌民,那就只能指望你二叔了!到时候
,你们叔侄二人,可要精诚合作才行啊!”
王海知道宋长吉心中在想什么,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出来!
宋长吉自然听懂了王海这番话的意思,不禁是大惊失色:“公公的意思是……”
“哼哼,周昌民不是不想做这个江苏巡抚了吗?他不是想去做京官了吗?那好呀!他不做,就是把位子让出来,有的是人愿意做!”
王海冷声说道!
“可是,王公公,恕我直言,我二叔如今的官职是江苏巡察使,主管的是一省刑名!至于改稻为桑这件事,就算是周昌民指望不上,那也应该由布政使梁大人来主持才对啊!”
“哼哼,你觉得梁正新有这个魄力来推行改稻为桑的政策吗?”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魄力,但是从规程上讲,梁大人主管着一省的行政和税收,名正言顺啊!”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名正言顺,只有谁愿意干活,谁能干活!既然周昌民不愿意干,梁正新又指望不上,那就让你二叔来干!至于名正言顺,哼哼,那好呀,我让他名正言顺,不就成了!”
王海用一种太监惯常的尖锐语调朗声说道!
听了这话,宋长吉不禁是感到心情
有些沉重!
如果让其他人听到了这话,可能会觉得好笑,因为王海只是一个五品的监正罢了,但是王海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能够决定几个省级大员的去留,要知道,他们刚才所说起的这三个人中,哪怕是品秩最低的宋朝山,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大员,至于周昌民,更是一名从二品的大员,全都要比王海高出了好几个品秩!
但是,宋长吉却并不觉得王海是在说大话!
因为王海的品秩虽然不高,但他却是宫里的人,更重要的是,王海的干爹就是大内总管太监李凤朝,此人可谓是当今大宁王朝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他和担任内阁首辅的颜守成,是嘉庆帝最为信任的两个人,堪称是其左膀右臂!
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周昌民、梁正新、宋朝山等人,那都是天一般的人物了,但是在李凤朝的眼中,周昌民等人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如果想动一动他们,也并不是一件多复杂的事。
尤其是在当下这个改稻为桑的关口上,想动他们就更简单了!
所以,王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宋长吉虽然听懂了,却未置一词,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根本
就没有他插嘴的份。
王海之所以给他说这些,也不是让他发表意见的,只是提醒他一句,要暂时放下跟宋朝山之间的那些恩怨,齐心协力,把这件事办好!
“长吉,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