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好你的名字了。”阿散将阿鸣从头顶上摘下来,整条龙软软地躺在掌心。 他弯弯眼睛,片片樱花落下,在睫羽处也沾了一片。阿散想了想:“遥,你觉得可以吗?” 遥看红云,樱花散落。 这句话刚好一人半句。 “好啊。”龙这么说,他对名字没有特别大的执着,叫什么都不影响他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龙。 “比鸣草更好听,龙很喜欢!”他已经困得眼睛睁不开,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把他拉下无尽黑暗的深渊,声音也越来越低,“那我就叫阿遥了,不是阿鸣……唔,以后不要叫错……了……” 他趴在人偶掌心,眼皮沉沉,已然睡着了。 甜蜜的无尽黑暗在悄悄蔓延,最终有一束光在眼前亮了起来,等阿鸣,不,等阿遥再次醒来时,那股席卷天际的风已经消失,太阳西悬,盛开的樱花在之前全被风卷起又吹落,只剩下两三朵顽强的花骨朵还在枝头上。 花枝光秃秃的,好丑。 龙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挂在眼角,头顶熟悉的声音响起:“阿遥,你醒啦。” 阿散一直保持龙入睡时的姿势,掌心合拢作为他的床,头纱垂落挡住刺眼的光。仗着不会疲累,不知保持这个姿势坚持了多少时间,此刻见阿遥醒来,他刻意地放轻了声音。 “接下来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龙哼哧哼哧,慢悠悠地顺着衣管爬到人偶的肩头,咬下睫羽上的花瓣,再一口吃掉,“你想去哪呀?龙都可以陪你去。” “我想回借景之馆。” 借景之馆,囚禁人偶的地方。 那片种满了红枫林的宅院里藏有很多物件,阿散依稀记得,在庭院正厅的墙角摆放着两个木制红漆箱子,其中一个里面藏了一对金铃铛。 铃铛用透明的丝线穿在一起,稍稍一动就会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他的龙那么喜欢闪亮的东西,可以将这对铃铛绑在尾巴上,或者头顶也可以,这样只要阿遥一出现,他就能听得见。 想得很美好,但是将送礼这件事说出口都会觉得紧张,怕他不喜欢,怕他会回绝,将一碰撞就会响的铃铛又封回不见天日的箱子里,从此再也不会回响声起。 想了良久,张开嘴又合上,最终还是干巴巴地说出口:“……我有礼物想送给你,作为名字的回礼。” 而后期待地看向掌心的龙。 “好耶!礼物!” 阿遥才不管人偶心里到底有多千回百转,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整条龙在人偶身上蹭来蹭去。 龙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礼物诶! 这可真是相当新奇的体验,他比阿散表现得还要兴奋,一直催促两人返回神无冢的主岛,樱花落尽之后这片交界于神无冢和鸣神岛的树林就再也没有一点吸引力,阿遥满脑子都是“阿散究竟要送他什么礼物”和“借景之馆里这么多亮晶晶终于可以再次看见了”。 盘算着:“大雨把借景之馆的门封住啦,还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清理开。” 阿散点点头:“好,我来处理。” “我之前都没能来得及好好逛完所有房间呢。” 阿散:“没关系,这次我陪你。” 人偶顿了顿,和他的龙对视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流露出灿烂如朝阳的笑意。 从落英繁盛的灌木地带再次回到主岛的森林中,高大的树木将天空都遮盖了起来,剩下的光从碧绿通透的树叶缝隙中钻出来,细碎的一道,仿佛光也能握在手中。 他们回到借景之馆的枫叶林中,这片林中的枫树好像不会随时节变化,一直保持如血的色调,不会凋落也不会新生。 然后,阿遥发现,庭院门口的石堆不见了。 大门敞开,那些碍事的箱子和陪饰都被挪到了后院,庭院正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喧嚣的吵闹,有妇人的闲聊咒骂,还有孩童的嬉戏打闹,将寂静的宅院染成闹市一般。 吓得阿遥惊恐地抱住阿散的脑袋,口齿不清:“人人人人……怎么这么多人类?!” 不就是几个月没回来过,怎么这么多人,家都被偷了! 阿散在龙的额前揉了揉,在他游移不定地伸出脑袋朝门内张望的时候,迈过朱漆的门槛,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喧闹声顿时如同凝固了一般。 多数时候都看不出阿散和人类究竟有什么区别,衣袖垂下,衣领合起,他身上关节处的痕迹便会被掩盖,变得和普通人类在外表上相似。 然而他实在是长了一张太过妖异美丽的脸,狩衣洁白如新,头纱闪动星辉。在野外,在丛林深处,一个衣着华丽、衣裳上一点尘埃都不沾、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白蛇的漂亮少年就像各类话本轶闻中在深林出现的妖邪,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一个正常人类划上等号。 阿散平心静气地看向冷凝的人群:“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人敢回答。 片刻后,他再一次发问,声音很轻:“你们在我家做什么?” 人群中出现了小小的骚乱,隐约可以听见类似“倾奇者”,“妈妈我害怕”,“他会吃人吗”的小声讨论。 这时人群后方突然有人如同流星一般出现,他拨开人群,顶着颇大的压力站在最前面,直面阿散的目光。 “那个……我是这里的勤务官,您可以称呼我为桂木。”这是一个面相憨厚、身形高大的方脸男人,脸上满是愧疚和歉意,还夹带一丝无法言说的忌惮,“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这是您的家,请给与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尽快离开这里的。” 桂木说,安置在这里的都是踏鞴砂的灾民。 数月前一场暴风雨袭击神无冢,造成洪水和山体滑坡等灾害,处于神无冢中心的踏鞴砂
第6章 第 6 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