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个秦岭都陷入了寂静。
不管是林时的大营,还是北魏大军,亦或者紧紧跟在北魏援军身后的两万轻骑,都在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毕竟这样的天气下,秦岭之夜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谁也没有在夜间发起战争的本事和决心。
因此,与其想东想西,不如趁着夜色来临好好的休整一夜,待明日大家再继续坚持。
秦岭彻底陷入沉寂,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巍山古道上,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也依旧在撑着火把赶路。
队伍正中间,是一辆豪华得宛如移动宫殿一般的巨大马车,马车由六匹白马所拉,叫人一眼就能看出马车的主人身份贵重。
队伍埋头赶路,马蹄声踩踏在积雪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与之一同传进赶路之人耳朵里的,还有马车里清脆的咒骂声。
“死林时,臭林时,非要堵在汉中干什么,害得本公主只能绕这么远的路回家。”
“该死的林时,怎么还不去死!”
“真是,越想越气,气死我了,等我回到神都,一定要让皇兄再次派出大军,打你个落花流水”
听着马车里不断传出来的咒骂声,守在马车两边的苏宁和安仁修都已经免疫了。
唯独阿大阿二这两个双生子,偶尔还会下意识的嘴角踌躇一下。
队伍持续赶路,不知不觉,平道变山道。
这意味着队伍已经抵达两国边境上,即将离开巍山进入终南山。
看着眼前的夜空之中忽然多出数不清的大山轮廓,队伍之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只要出了大梁,进入大魏境内,他们便算是彻底安全了。
苏宁和安仁修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放缓下来。
在大梁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在担心梁人会不会突然派大军追上来,将他们再次逮回郢都软禁。
没法子,大梁已经干出扣留他国使节这样的事情,已经没品到了极点。
他们倒是无所谓,但公主殿下一直被软禁在大梁算怎么个事儿啊。
大魏的尊严在哪,脸面朝哪里放?
听见马车里的咒骂声还在继续,安仁修打马靠近窗子,无奈地劝道:“殿下,咱们已经离开了大梁境内,进入了我朝终南山之境,最多再有半个月,便能回到神都,还请殿下稍安勿躁。”
安仁修话音落下的瞬间,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靠!”
姜云梦掀开马车帘子,对着安仁修怒目而视:“你们干什么吃的,地上有坑看不见吗?”
安仁修一愣,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心,妄图和姜云梦讲道理:“殿下,此时已是三更天,且官道上被积雪覆盖,很难”
“废物东西!”安仁修话音未落,便被姜云梦粗暴的打断:“废物就废物,还非要找借口,前面那么多探路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安仁修被骂得愣在马上,一旁的苏宁不由得朝他投来一个怜悯的目光。
姜云梦越骂火越大,怒声道:“咱们后面是有狗在追吗,为什么大半夜还要继续走山路,就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下吗?”
安仁修嘴角抽抽,心知姜云梦这是不打算讲道理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殿下,末将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您也知道梁人是什么脾性,不进入我朝境内,万一梁人反悔”
“他们敢!!!”
姜云梦尖叫出声,怒斥道:“就算如你所言,怕梁人反悔,但现在我们已经进入我朝边境,为什么还不停下来休息?”
姜云梦一双大眼睛瞪得滚圆,小脸之上怒气勃发。
显然,绕路加上深夜走山道,已经让她整个人不爽到了极点。
面对这样的一位刁蛮公主,安仁修有些时候其实也挺无奈的,但谁让他偏偏就喜欢公主这蛮不讲理的样子呢,他也只能默默的受着。
一旁的苏宁欲言又止,但迎上姜云梦一张小脸上弥漫的怒意,几番心理建设,终究还是把要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开玩笑,他再接话,那就是两个人挨骂了。
他不接话,就是安仁修一个人挨骂。
一个人受苦,总好过两个人一起受苦吧?
姜云梦气咻咻的怒骂一阵,见安仁修不再接话,顿时转移了目标,怒声下令道:“阿大阿二,传令全军,就地休整一夜,明日天亮再赶路!”
“殿下不可!”安仁修闻言,赶忙出声阻止。
但迎上姜云梦气鼓鼓的大眼睛,又赶忙转变口风,一脸无奈道:“殿下,至少也过了前面的黑风坳再休整吧?”
“为什么要过了黑风拗再休整,我偏不,我就要现在休息!”
姜云梦叉腰,一副我是老大我说了算的姿态。
安仁修嘴角一抽,认命般低声解释道:“前面的黑风拗,是一处可藏兵两三千人的小型峡谷,万一有人在黑风拗设伏,咱们现在停下,那就是在等死啊。”
听见安仁修的解释,姜云梦一双大眼睛里顿时浮现出疑惑之色:“那照你说的,咱们现在穿过黑风拗,万一有人在峡谷里设伏,不就是上赶着去送死吗?”
安仁修耐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