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讲述一个古老的,消失在人类时代诞生之初的故事吧。
在过往的神代,天上、地上和冥界都在同一张织布卷轴之上,而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形成的流域中,繁衍昌盛的古代巴比伦文明与喜怒无常的苏美尔诸神,共同谱写着神治时代壮丽的传说与史诗。
掌管着这片沃土肥田的苏美尔诸神实在太过任性了,自这片西亚的伊甸园诞生的英雄们实在太过光芒万丈了,脆弱的人们追随着他们的意志,跪伏于他们的伟力,可每当仰望这片天空,这片大地之时,人们却忘记了自己属于何人,又终将归于何处。
死亡,是所有生命都逃不开的终结,是无论如何都终将抵达的天命。
与习以为常的未来不同,神明统治下的死亡,并不意味着灵魂回归天地,人们接受着世界的馈赠生长,又最终复归天地——如此浪漫的事情,在神代是不存在的。
人们生来要被神明统治,死去也注定不得自由,灵魂也要被神明所用。
天上有诸神,有娇蛮的天之女主人;地上有英雄,有连接人与神的天之楔和紧密相随的天之锁,天上地下勾连成了一处光鲜亮丽的舞台,容得下任何生机,斗争,诀别与背叛——可当容器的活动期限走到尽头,失去了载体的灵魂,终究会归于静谧的来处。
冥界,存在于地下的地下,古老、荒芜、空寂的终焉之地,灵魂的河流从这里起源,悄无声息的流淌过大地,流淌过天空,并最终回到原点。直到神代终结,冥界消亡,这份存在于舞台幕后的循环系统,也连带着不知地表与自由为何的女神,平静的拥抱了终结。
是的,女神——
哪怕是古老、荒芜、空寂的冥界,也存在着掌控它的神明,那便是苏美尔神话中的冥界之神,能自由操控外形似枪的牢笼,时而穿刺敌人、时而囚禁灵魂、时而降下闪电的可怕冥界支配者。
司掌植物的成长与腐败,使役蛇与龙,能自如操控冥界使者迦鲁拉灵。
代表了人类之死的恐惧母神。
在古老的过去,这位神明默默将自己囚禁在冥界之底,管理着数以万计的灵魂,固执地守望着自己的领土,至死都不曾踏出过冥界一步。
她是在享受着冥界的寂静吗?还是会对此地的蛮荒而感到难以忍受?但在漫长到连时光都要消磨了的孤独中,这位神明或许已经麻木了吧,有时候,她甚至会这么想。
如果能永恒的安宁下去,或许,也蛮好的……
而就在今日,正当她第无数次冒出这个想法时,冥界的安宁,被打破了。
轰——
只是从远处响起的,随着介质传递不断弱化的,已经与打了声响指无异的轰鸣,但落入冥界女神的耳中时,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灿烂的金发扬起,宛如流动的黄金瀑布般,成为漆黑冥府中唯一鲜艳的色彩,女神于麻木中被惊扰,随后望向远方。
“……”她的眸子微微睁大了。
那是一朵幽蓝色的,难以形容其美感的火焰之花。
哪怕虚无,哪怕比昙花还要易逝,那也是花。
是只存在于地上,绝无可能带到冥界的美丽造物。
只要目睹了,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然后,连思考都不需要,冥界的女主人漂浮而起,向着花盛开的方向飞去。
——很遗憾,她并非司掌命运的女神,如果拥有看穿命运的权能的话,在女神的心血来潮之前,她一定会仔细掂量,再做出合适选择的吧。
无论如何,从她向那个方向跨出一步起,这位地之女主人的命运,就无可避免的引来了逆转。
若要问原因的话,那就是因为象征奇迹的魔法使,比神明还要肆意妄为,比英雄还要无所畏惧的青年——这位造成了冥界动荡的始作俑者,正挥舞着燃烧灵火的大剑,尽情享受着新宝具带来的快乐。
“火焰,烧尽!”
任凭创造力驾驭着幽谷之焰,将其化作火莲,化作漩涡,化作在剑刃上熊熊燃烧的刀芒。
然后,暴虐的施以审判!
幽蓝的灵火舞动着,如海啸般蔓延到冥界的各处,它们生生不息,灼烧着灵魂,令包围了朔月的怪物,被称作是‘迦鲁拉灵’的冥界生物们,发出了痛苦的啸叫。
统合而成的巨大迦鲁拉灵,早已经被朔月的长剑斩碎,虚弱的迦鲁拉灵们之所以没死,完全是因为冥府的庇佑,然而这份祝福,却令它们遭受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最初的山中老人所拥有的幽谷之焰,只有让受洗者蒙受正确的天命,才会消失!
“在此——宣判!”
长剑横扫,巨大而美丽的幽蓝火鸟嘶鸣着飞出,再度撞向慌乱的迦鲁拉灵,这并非为了赶尽杀绝,朔月的本意只是想吓唬这些灵体,然后盘问出这个地方的信息,但是,火鸟在止步之前,就被突兀凝聚出的猩红骨手握住,施加伟力。
喀啪!
火鸟哀鸣,灵焰崩碎,在幽深的冥界落下了星降一般的雨。朔月脸上的虚假笑容微敛,他注视着转瞬间凝聚成形的数十米高的骷髅巨人,又瞟了一眼被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在身后的迦鲁拉灵们,双眸流淌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