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并不复杂,除了素菜,就是一盘竹笋炒腊肉。味道咸鲜,满口清香,戚继光吃的很过瘾。王如龙又拿出一坛珍藏的花雕酒,众人边吃边聊。
戚继光问起矿工械斗的事情,王如龙也没隐瞒。戚继光听完却有些瞠目结舌。义乌的矿工械斗可谓是错综复杂,绝对不是两伙儿矿工闹矛盾,打一场群架那么简单。
义乌南边的八宝山盛产银,是全国有名的银矿。过去八宝山,则是永康县境内。义乌银矿储量多、品质高,很快就引起了隔壁县永康人的羡慕嫉妒。
两个县相邻接壤,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要是永康人愿意到银矿作矿工,出苦力挣些辛苦钱,义乌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永康人要的却不仅仅是这一点,他们想要银矿。
大批永康人跑到矿山闹事、打架,想把义务的矿工赶走,霸占银矿。这义乌人哪里肯答应?于是,就涌现出王如龙、陈大成等人,率领义乌矿工和永康人发生争斗、抢夺采矿权。
义乌的矿工很多,连家属多达数万人,分成很多团伙帮派。王如龙、陈大成是其中名气比较大、实力比较强的矿工首领。
平常采矿的时候,两帮人就时常发生矛盾。不过以前没有大规模械斗过。打架肯定少不了,都是一两人、两三人之间的小打小闹。
和永康人发生械斗的时候,义乌人很团结。各帮派、团伙,一致对外。两县之间的械斗只要一停止,义乌自己人之间继续争斗。规模也从原来几个人一下子上升到几十、几百、甚至上千人的大规模冲突!
不过,义乌矿工之间的冲突,大家都知道克制。别看打架的规模挺大,参加的人数很多,受伤的却很少,死亡的更是一个没有。一家人,吵吵架、吓唬吓唬对方就得了,还能真打呀?
和永康矿工的争斗可就不一样了。义乌矿工外战表现得格外勇敢,每次械斗都少不了出几条人命,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其中,两县的官府也过问过很多次,但都没什么效果。
陈学问押着车辆拉着布匹经过义乌的时候,正好是王如龙、陈大成两伙矿工在打群架。他们并没有袭击陈学问的布车,是陈学问自己吓得扔了布车跑路。矿工们没拿他的布匹和车辆。最起码,王如龙不知道有这事。
“我的人肯定不会拿,陈大成应该也不会。明天我找人帮您去问问。几辆装满棉布的大车又不是小物件。不管是谁偷走,总不可能瞒过所有的人。天色已晚,戚将军早些休息吧。”
王如龙两口子本来想把他们的房间让给戚将军,但却被继光给拒绝了。来借宿,已经打扰了人家的正常生活,哪能再占用人家两口子睡觉的卧房呢?你家有多余的房间,能让我们睡一晚上就好。
王如龙家有两间储藏室,腾出来,一间给了戚继光和王翠翘;另一间则是陈学问、陈君父子合住。
洗漱之后关上门,房间里只剩两个人了。翠翘满面娇羞的看着继光,口中却说,“大老爷,贱妾服侍您更衣安歇吧。今日不比往日,我们在外借宿,就不要做那些不雅之事了吧。”
“不雅?呵呵,谁说那事不雅?咦?你刚才叫我什么?”
“大老爷。我是妾室,你自然是我的主人、老爷。”翠翘含羞带笑过来伺候继光脱衣服。继光看脸色微红的女人就在眼前,一把抱住滚到了榻上。
两个人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继光翻身坐起,翠翘也醒了,躲进他怀里。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外面人不少,说话的声音也乱,根本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点亮油灯,二人穿衣起床。带好了随身的武器,先把灯吹灭,从门缝里往外看。确定房门外面没人,这才把门打开。前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看看隔壁,陈氏父子住的客房。房门紧闭,窗户漆黑。继光不理他们,拉着翠翘蹑手蹑脚往前院去。
院子里站满了人,有的拿着油灯、有的灯笼灯笼,俱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
“都别吵了!”一声吼叫,现场立刻安静下来。听声音,说话的是王如龙。“我家里有客人,别把贵客吵醒了!永康人竟敢半夜搞偷袭,咱们义乌人也不是好惹的!走,我跟你们看看去!”
“等一下!”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王如龙的老婆,“当家的,大半夜的你去矿上和人争斗。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好几个客人在家里住着,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呀。”
“有什么不方便的?客人是谁你不知道?人家能干出下做事吗?”王如龙满不在乎。这其实是对戚继光的信任。继光却不能浪费了这信任。
他大叫一声:“王如龙!”一边叫,一边迈大步走进了前院。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戚继光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走到王如龙面前。
“戚将军。”王如龙赶紧行礼,随后直起腰向在场众人做介绍:“各位,这就是抗倭英雄,浙江参将,戚继光,戚将军!戚将军因为有事,路过咱义乌,来我家里借宿一宿。”
“哦,戚将军。”在场的二三十号人,乱糟糟给戚继光行礼。
继光还礼。又问王如龙,“如龙贤弟,刚才我听说,你现在要带他们到矿上去?大半夜的,你们去矿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