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我手下,别的事情就不做了,先一人打二十军棍再说。这样军纪涣散,能打什么胜仗?”
柴安风笑道:“你当天底下的军队,都是咱们的亲兵护卫了?别说是这里的两百人了,就是把青龙镇里那些工人警卫队拉出去,都能横扫一大片了。”
待队伍勉强列齐,官军队伍里这才传来几声漏了风的鼓点声音,阵中一阵骚动,仿佛有紧要人要从阵里出来。只可惜这支队伍的组织程度实在是太糟糕了,这阵骚动竟将原本就十分松散的阵型,抖落得愈发不成样子。
“行了行了,就别脱裤子放屁了!是谁领军到我跟前来丢人现眼的,就赶紧出来吧!”柴安风高声喝道。
面前的阵型又摇晃了一阵,终于看到一个文官打扮的人物在几个歪瓜裂枣的衙役军士的簇拥之下,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
柴安风早就瞧见了此人的身份——不是旁人,正是苏州知州聂晓明。
这个聂晓明可是柴安风的老熟人了,柴安风刚被贬到青龙镇来的时候,那时候的苏州知州就是聂晓明了,而他手下的华亭县令则是包克凯。
过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包县令已经被柴安风给挤走了,换了他的心腹亲信宋慈来当这个华亭县的父母官,而苏州知州却依旧还是这个聂晓明。按理说,聂晓明之前在苏州已当过一任知州了,按照朝廷惯例,他是不能连任的,更何况苏州这么个遍地都是白银、水上飘着油花、草里都能挤出蜂蜜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
只不过眼下多了柴安风这么个刺头,苏州知州就不是那么好当的。
聂晓明之前卸任之后,朝廷宰辅史弥远也曾派了个所谓“得意门生”过来当这个苏州知州。奈何柴安风不太喜欢这人,处处挤兑,不过旬月时间,就让这位仁兄哭哭啼啼地走
了,宁可就此退休回家,也再不当这个苏州知州了。
无奈之下,史弥远又把希望寄托在了聂晓明身上,将原本已经赶往其他地方赴任的聂晓明,重新召回了苏州。
这样做虽然不合规矩,可规矩就是史弥远定下的,破了也就破了。
不过第二次走上苏州知州官位的聂晓明,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柴安风这个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人物自不必去说,就连手下的新任华亭县令宋慈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倒不是宋慈这人对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无礼——事实上,宋慈这人进士出身,又是大儒家真德秀的门生,明面上的礼仪还是很过得去的。怎奈宋慈这人同柴安风的关系实在是太好了。好到地方上的官府若是想要问柴安风去讨钱,那柴安风谁的面子都不给,再大的官的面子都不给,就只给宋慈一个人面子。
这样一来,变成了江南东道、苏州府的上司,反而要求着宋慈这个下司办事。而宋慈偏是个客气的人,觉得总是由自己出面太不给上峰脸面了,遇到这些事情,总是躲躲闪闪的,反而让几个上司愈发难堪。
“最多两年,我就要苏州知州,还有江南东道的安抚使、转运使、节度使,看到宋先生都得要乖乖行礼讨情!”
这句宋慈刚上任时候柴安风许下的诺言,终于有朝一日兑现了!
不过好在苏州知州聂晓明没有别的特长,就脸皮特别的厚,虽然时时刻刻都处在尴尬而又无奈的局面下,却至少能在柴安风身边扎下根去,不至于被他气跑、挤走,才能担负起宰相史弥远交给他的监视柴安风的重任。
柴安风,是个朝野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刺头儿。
第二次上任的聂晓明,本来已经做好了柴安风长期耗下去的准备。不料柴安风这几个月倒还算消停,除了办了个什么展销会之外,倒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展销会是个新玩意儿。在聂晓明心里,可以类比地方上的富商大户开庙会、建祠堂、修牌坊之类的活动。按理说,搞这样一些活动,富商是要向地方官员送礼的——送钱的名目可以各不相同,总之是要让官府开一眼、闭一眼,不要过来找麻烦,或是有麻烦时候能够出面维持一下。要是不给,遇到贪财一些、皮厚一些的官员,
就敢带着官兵去砸场子了。
不过放在柴安风这里,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不去惹官府,官府就算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去惹他?
聂晓明又指望不上宋慈这个能量比自己还大的下属,就只能亲自派人将展销会的情况细细记录下来,送到座师史弥远那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可就在几天前,这种“和谐”的局面终于走到了尽头。
忽听前头派出去监视柴安风的衙役传来通报,说是柴安风领着十来个亲信跑到太湖那边游玩去了。按理说,这也算不得是个事,柴安风虽然身份特殊,朝廷却也并没有下达限制其人身自由的旨意,只能任由他出去走狗跑马,只要他玩尽兴了能够回到华亭县就行了。
可又过了两天,传来的最新消息却是柴安风返而复出,回到华亭县之后,居然只过了一夜又跑出去了。而这回出去,柴安风却是大张旗鼓地点起全部两百亲兵护卫,声势不可谓不浩大了。
要知道,上回柴安风全军出动,那还是深入金国境内,跑去会见金国皇帝完颜守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