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来有往的状态了。
至于那些收到了请帖的普通崇义号的工人们,怎没有达官显贵们那么多的计较,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过来喝崇义公柴爵爷的喜酒了。他们带来的礼物并不贵重,有的是自家婆娘绣的手帕、有的是自己打来的几条鱼、有的是藏了好几年不忍心喝的老酒,不过都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这些最底层的工人,才是柴安风真正倚赖的力量,他当然是不会吝啬自己的好意的。
见他们上门道贺,柴安风当即就要请他们进府来吃饭喝酒。这就急坏了皇城司提举郭守明了——虽然对崇义公府的包围越来越松,可毕竟包围还在,要是让这么成百上千的泥腿子进到公府里去,那最后一层遮羞布也就被扯走了,郭守明是说什么也不能通融的。
自己大喜的日子,柴安风也不愿同郭守明多废话,双方各让一步——郭守明开放包围圈,柴安风也不请这些工人进府,而是在公府门外的场地上摆上一百桌流水席,请这些工人好好吃上一整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郭守明也有点认命了——柴安风,连史弥远一时半会儿都搞不定,自己一个小小的皇城司凭什么做这等凶人?索性卖他一个面子,先别得罪柴安风,等史弥远问起来,再把屎盆子往柴安风头上扣也就得了。
于是柴安风的一场婚礼,顿时被赋予了别样的意义:在官场上,那就是一场政治站队的大戏,偏向柴安风的、偏向史弥远的,无不在这出好戏里表明了立场;而在民间,则成了一场不亚于中秋、除夕的欢乐的节日。
一场小小的婚礼,竟让行在临安原本紧张得近乎凝固的空气再次活跃了起来,围绕着公府的包围圈也是越来越松弛、越来越拉胯。
从一开始的府内府外完全断绝来往—
—不许进、也不许出,变化到允许府内之人出门购买货物而不许外人入内。这对于一开始的情形而言,算是一个很大的便利了。只不过府内的柴安风、柴念云、郑婷儿、孟银屏等首脑人物,还是不得出府就是了。
柴安风也懒得跟外面带队的郭守明多费口舌,也不用自己亲自出马,只派亲信之人,由郑婷儿指点,出府去寻找并带回存放在外的五万两白银。
这五万两银子,被郑婷儿存在杭州附近丘陵的几处山坳中的仓库里,每次运出送进,都是分几波人分别运送,也由机密之人小心保管,没有郑婷儿本人的指点,还真是不容易发现。
就连柴安风都不清楚这笔巨款存在何处。
“这钱能被你知道嘛!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不懂吗?”对此,郑婷儿是这般解释的。
五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柴安风两百公府护卫这个时候又不能倾巢而出,只能每次派出其中的一半——也就是一百人马,分了两次才将这些银两运回了崇义公府。
好在临安附近之人,无论是兵是贼,都知道崇义公府护卫的厉害。因此,虽然这笔巨款穿街走巷,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关注,可到底没人敢以身试法,胆敢上来抢劫的。就连史弥远,明白接到报告,说是柴安风明目张胆地在闹市运送白银,也不愿做出当街拦截队伍,导致官兵公然火并的丑闻。
柴安风本来手头就不缺钱花,现在又多了五万两银子,就更加宽裕了。
于是他便派人传来那日崇义公府门前的那个账房先生,让他再寻来“崇义号”名下几大工坊的掌柜的,再从府里拿两万两白银出去,依旧照原先的方案平分给工坊里做工的工人。
原本因为米价高涨,生活变得日益困苦的工人们,又得了这么一大笔补贴,自然是感恩戴德,又发起“奉天号”的牢骚来了:“这‘奉天号’也太不是东西了。说好了的工钱,只是咱家‘崇义号’的一半,可发工资时候,用的却不是铜钱、也不是白银,用的却是会子!这不是断子绝孙嘛!”
“会子”是南宋的官方纸币,是朝廷专门发行用来代替金银、铜钱在市场上流通的,在世界金融史和货币史上具有重要地位。但由于南宋朝廷本身缺乏最基本的金融知识,也由于统治阶层的贪得无厌,让他们产生了只要开动印刷机
,就能无限印刷“会子”、无限敛财的错觉,丝毫没有意识到作为准备金的贵重金属储备的重要性。
因此,到了史弥远当政的时期,“会子”面额的贬值已经到了十分惊人的地步,通常“会子”在市场上真正能够代表的价值,只有其面值的百分之五十左右而已。
也就是说,改到“奉天号”做工的一个工人,如果之前在“崇义号”做工一个月能得二十两银子的话,现在就只能拿到十贯钱面值的会子,而到手的真正价值,却只有五贯钱而已。
这样折算下来,一个工人实际所得,就仅剩下原先的五分之一左右了。
再随着米价的上涨,日子愈发困苦起来,难怪他们心里不爽了。要知道,在南宋朝,一个技术熟练的纺织工,大约相当于一个在互联网公司、科技公司写代码的码农,属于所谓的“技术中产阶级”,不管工作内容、工作条件怎样,工资肯定要比平常人高出不少,要是连他们都吃不饱饭了,这社会也就搞不好了。
不过这也正好反衬出柴安风的能耐和品德,因此柴安风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