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大帅,你知道什么叫脱裤子放屁吗?”柴安风道,“要是真的送到公主那里,再把钱发下来,这一大圈子绕下来,总得有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这边的灾民也死得差不多了,这笔钱反而可以省下来了,是不是?完颜元帅,你是带兵打仗的最懂得‘兵贵神速’的道理了,这种事情,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的确如此。
金国入主中原之后,朝廷制度多有向大宋学习之处,因此行政效率并不十分高效,这笔钱要是先交到皇帝那里,再由皇帝交给户部、工部衙门,然后由六部批转给自己,这么个程序走下来那可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况且层层截留盘剥之下,五万两能剩下个两三万两银子,那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按理说,与其先喂了朝廷再等朝廷吐出来,还真的不如自己就先吃饱了!
可……
可这笔钱,毕竟是要送给岐国公主的聘礼啊!
完颜合达一时犯了犹豫,踟蹰着就是不敢拍板。
忽在这时,却听完颜合达身边那员小将道:“元帅何须如此?这笔钱是花在老百姓身上的,岐国公主一定十分乐意,非但不会责怪元帅,反而会赞赏大帅的当机立断呢!”
一听这话,完颜合达一下子就下定了决心,道:“行!好!那我就照爵爷的提议办事了!这笔钱爵爷给了我,我可以向天发誓,一分一毫都用在老百姓身上,要是敢截留一两银子、一文钱、一颗米,我完颜合达定然死于万箭穿心之下!”
这种毒誓,向来是最做不得数的,不过看完颜合达态度诚恳,柴安风倒也有些感动。
可感动之余,他还得留上一手,道:“元帅,你我虽然是对手,可你的品性么……我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你手底下这些人……
哈哈哈,想来你自己都未必能信得过吧?”
这句话说到了完颜合达心坎里,让他止不住地点头。
“所以说——钱,我可以给你,可也有几个要求要提。”
“爵爷不妨讲来。”完颜合达的思路已经完全被柴安风带走了。
于是柴安风一边想,一边提出了几个条件:
第一,五万现银不能一下子全部都给了完颜合达,只能分期分批地给,第一批先给五千两,先就近购买粮食,开粥厂赈济附近的百姓。这一条自不待言,从来做生意,就没有一次性将所有的货款全部打给对方的道理。
第二,这笔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随便乱花。遭灾的地方粮价必然要比别的地方要贵上不少,就近购买全部所需粮食并不划算。因此要立即从年成还算不错的宋国采购粮食,虽然从襄樊转运要稍微缓慢一些,不过好在粮食量大,可以批量采购,价钱也便宜许多。这一条厉害了,宋国的钱给金国再买宋国的粮食,转了一圈,钱又被宋国赚走了,可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第三,柴安风这回带来金国不过两百来人,还要负责崇义公警卫任务,无法参与到赈灾的行动中去,所以具体的事务还是交给完颜合达去办,但柴安风对此事总有监督之权,偶尔也要派人看看赈灾情况,遇到有贪赃枉法的官员,不管他是汉人、还是女真人,都得就地正法、明正典刑!这一条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第四,这里的灾民,要是耐不住饥荒,想要往南边襄樊逃难,完颜合达不得阻拦,都由襄樊孟珙负责收容就是了。此一条,只针对此处的汉人适用,要是女真人也想往襄樊那边跑,那“对不起”,还请遣返原籍。
听了这几项条件,原本已经胸有成竹的完颜合达禁不住
又陷入了沉思:柴安风提出来的这几个条件,虽然背后都有过硬的理由,可一旦答应下来,就会让柴安风有了合适的借口全面介入到赈灾的过程之中。
比如说:
第一条,分批给付,就牢牢抓住了赈灾这件事情的主动权——总不能粥厂开了一半,因为没钱、没粮就关了吧?要么不开,要开就开到底,否则就会引起民变。
第二条,从大宋国购买粮食,价格固然是便宜了许多,但上游供应链却被大宋完全掌握了。并且买了粮食就要运送,运送的过程当中必然也得有大宋国参与其中,岂不是给了南宋大规模深入金国腹地的机会?并且运输粮食必然要有漕帮的参与,而漕帮现在显然是两头押宝,一方面还算忠诚于大金国,一方面则同红袄军说不清、道不明。
第三条,是给了柴安风干预金国吏治的机会,这是十分显然的。
第四条,则是让襄樊守将孟珙一个名正言顺吸纳金国汉人的机会,并且理由冠冕堂皇,金国就是满肚子都是不满的意见,都无处可说。
这几条可谓狠辣至极,可以说是柴安风在后世的机关单位里混了那么多年,积攒下的政治智慧的最高的体现了……
有时候,政治家的心肠是很硬的。
又或者说,政治家,只是各方面势力的拟人化代表,相较于各种利益的博弈,他们身上的人性反而并不处于最首要的地位。
因此,几乎被逼到绝境完颜合达在转瞬之间就已改换了心意:救灾?我宁可这几处的汉人、女真人都死绝了,也不能让柴安风插手这里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