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回下 驻襄樊崇义府得势 败泰安红袄军失利(1 / 3)

于是,史烟罗仔细回忆当初的所见所闻,又从其他商人那里打探消息,终于将“崇义号”织坊的运转模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根据其成功经验,购买厂房、订购机器、采购原料,终于让一座崭新的新式织坊运行了起来。

只可惜织坊刚刚投入生产,生产出来的绸缎质量固然要比其他小作坊的强上不少,可同“崇义号”出品的贡品绸缎,依旧不可同日而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柴安风的织坊虽然尽可能地按照现代企业制度标准建立运行,可碍于时代的局限、科技的限制,更多的还是采用手工工坊的生产模式。这种生产模式,固然对织机的质量、原料的优劣有所依赖,可决定性的因素,到底还是工人的手艺水平。而培养一个精干的工人,就好像培养一个厉害的士兵,所花的时间、精力、金钱,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史烟罗也想着是不是能够从“崇义号”里挖几个熟练工人过来,可这些熟工都被柴安风和郑婷儿喂得饱饱的,要是强行挖人,绸缎质量未见得能有质的突破,高昂的工资却足以将刚刚建立起来的织坊给压垮了。

于是乎,史烟罗只能退而求其次,暂时先放弃高端绸缎的生产,转而大批量生产中低端的素缎,在这方面同“崇义号”展开直接竞争。素缎,史烟罗产品的质量,同“崇义号”差距不大,而她只求收支平衡并不追求利润,因此产品的价格要比“崇义号”的价格低上一些,自然就产生了竞争力。

代替柴安风负责“崇义号”日常经营的郑婷儿,已是个成熟的大商人了,早已敏锐地发现了市场的变化。

在她眼里,想要挤垮弱小的史烟罗,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只要将自家素缎的价格降下来,凭着自己的纯熟的商业渠道、过硬的产品质量,一下子就能让史烟罗一匹素缎都卖不出去。

但这种简单粗暴的价格战的手段,郑婷儿是不屑于运用的。毕竟这种手段属于杀敌一百、自损三千,就算一时之间能够打垮对手,自己产品的档次却也永远降低了,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于是郑婷儿反其道而行

之,任由史烟罗貌似大张旗鼓地在临安城里出售自己的素缎,暗中却牢牢把握住盐帮苏知鱼和欧洲索菲亚这两条贸易线路,绝不容其他人染指其中。把握了这两条线路,也就垄断了全国乃至世界的绸缎经营权,旁的竞争者再怎么上蹿下跳地经营,也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始终不过垂死挣扎罢了。

郑家两兄弟也想帮着将绸缎生意扩展到大宋全国。奈何他们做生意的思路,还停留在攒钱、买地、收租的阶段,对于销路、渠道完全没有概念,一时半刻之间也全无下手之处。

饶是如此,史烟罗毕竟是史弥远的女儿,相府出品的素缎还是颇有一些销量的,至少在临安城中,似乎已可以同“崇义号”展开直接竞争。

然而这种竞争,就好像是两个人在打“斗地主”:史烟罗先出“三个q”;郑婷儿对上“三个k”;史烟罗再打“三个a”;郑婷儿选择“过”。看情况,似乎是史烟罗占了上风,其实是郑婷儿还不舍得把手里的“四个二”、“王炸”马上打出来罢了——商场上的局势,依旧是在郑婷儿的牢牢掌控之中!

不过说到底,防微杜渐还是十分必要的,毕竟史弥远是摆明了对付柴安风的,不能由他毫无阻挠地胡作非为。

可说归说,柴安风现在远在千里之遥的襄樊前线,实在是鞭长莫及,只能隔三差五地给临安城里的郑婷儿一点远程的建议而已。郑婷儿是个主意大、心思活的,柴安风的意见她能听进去多少,都还是未知之数……

于是,在这般既轻松、又紧张的诡异气氛之中,柴安风已在襄阳、樊城待了有三个月的时间,已是冬去春来、万物复苏的时节了。

“妈的,黄有功,你这厮怎么搞得?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叫我起床!不知道我还有要紧事情要办么?”柴安风推门出去,听着襄阳城头敲响的鼓点,料知现在已是巳牌时分,不过是今日天气阴沉,看不见日光,所以让柴安风睡过了头,没有早起。

黄有功却是一脸的委屈:“老爷,是孟将军说的,让老爷多歇息一会儿时间,让我不要吵醒老爷的……”

“孟将军

?”柴安风一愣,“孟珙这厮管得倒宽……”

“不、不、不。不是小孟将军,是女孟将军叫我这么说的。”

女孟将军,乃是死了的老将军孟宗政的女儿、现任忠顺军节度使孟珙的妹妹——孟银屏,她武功也好、用兵也好,虽然比不上堪称中国史上少有的名将哥哥孟珙,却也足可称为女中豪杰,是一位不逊须眉的奇女子。孟银屏同柴安风的婚事,原是太后杨氏撮合的,只不过因父亲孟宗政新死,孟银屏还在守孝之期,所以她和柴安风虽已有了夫妻之实,却还不能举办礼仪典礼,还不能如同夫妻一样在一起生活。

但既是孟银屏的主张,又是出于一番好意,柴安风倒也不能当着黄有功的面驳斥。

于是柴安风生了一阵闷气,却道:“什么孟将军,还女……以后要叫少奶奶,懂了吗?”

“少奶奶?那不是跟郑少奶奶一样的称呼吗?”黄有功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