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完颜合达一个激灵,立即下令身边几个兵丁,将那个倒霉的传令官的尸体给拖回来。
这几个兵丁早就说宋军这回用上了新式武器,威力大得吓人,本来心里就有些害怕;如今又是耳闻目睹了宋军火器的威力,更是被吓得心惊胆战,多亏了完颜合达领兵日久,在军中威望崇高,这才让他们勉强鼓起勇气,缩手缩脚地把那死了的传令兵的尸体拖了回来。
完颜合达长得身高马大,有些吃力地蹲下身子,仔细端详起地上这具千疮百孔的尸体来——只见这个原本还活蹦乱跳的传令兵,果然被宋军的新式武器打得好像马蜂窝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酒杯口大小、碗口大小的窟窿眼,体内的鲜血都已流得差不多了,徒留下一个昏黑发暗的驱壳。
再俯下身子凑近了闻,一股呛人的硫磺味道径直窜进完颜合达的鼻孔。
“是火药!”见多识广的完颜合达瞬间猜出了柴安风新式武器的秘密。
“宋军用火药并不稀奇,可一般是配合床弩一同使用的,莫非是柴安风这小子将守城用的大床弩也搬来了?”完颜合达站起了身、踮着脚尖向前望去,随即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床弩太大太重了,不太可能用那几艘小船运输。就算勉强运送,那也必须拆散了化整为零地运输,而要化零为整安装起来则需要一整天的功夫。仓促之间,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柴安风这小子,到底耍了什么花招?莫非是把天上的雷公电母给请了下来?”
战场上厮杀的汉子,虽然也讲究各种忌讳、各种迷信,但说到底都是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什么神仙鬼怪、牛鬼蛇神、魑魅魍魉,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刀还
是两刀的问题。
因此,完颜合达转瞬之间已经下了决心:宁可在这里多耽搁些时候,也要瞧瞧柴安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他颁下命令:调集起军中所有盾牌——不管是铁的、铜的、皮的、藤的——全都给我送到阵前来,再选一千精壮胆大的兵士,许以重赏,让他们手持盾牌,组成先锋屏障,先向宋军方向逼近过去;再选两千刀斧手,紧紧跟在一千盾牌手身后,只要足够接近宋军,就立即越过盾牌手、越过矮石墙,便可大开杀戒了!
完颜合达令行禁止,不过片刻功夫,便已从军中搜集了最好的一千面盾牌交到阵前。
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千女真勇士,有了这些盾牌的守护,顿时又鼓起了勇气,排列了两百人一排、一共五排的严密阵型,便向柴安风这边步步威压过来。
柴安风远远看见金军的新动作,心中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完颜合达终于还是没有调转防线,依旧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边,等于是给在牛首镇的孟珙又争取到了一些宝贵的时间;怕的是,完颜合达果然深通兵略,居然在仓促之间就想出以盾牌为唯一装备的“鱼鳞阵”,最大限度地提高了阵型的防御力。
在排演火枪战术的时候,孟银屏不止一次地提醒柴安风:火枪怕的,就是敌军的厚重盾牌,现在的火枪威力还不够大,难以击穿真正厚实的盾牌,要是敌军克服了对火枪的畏惧,凭借盾牌的防御力,杀到火枪阵的面前,那就只能依靠短兵相接地肉搏了……
而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敌军的盾牌够不够坚固,能不能抵挡住火枪射出的子弹!
流水化、标准化、工业化的生产,要一直等到二十世
纪三十年代美国的亨利·福特推行汽车生产流水线,才正式宣告诞生。在此之前,大部分的工业生产,还是保留着大量地手工作业的元素。甚至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零式战斗机仍旧采用落后的生产方式,以至于每架零式战斗机的零件都不能完美更换,而经过维修的零式战斗机经常会发生泄露润滑油、操纵失效、发动机功率不足等问题,接近于报废。
而几百年前宋金时代的工业化水平那就更是接近于无了,就算是关系到人命军功生产,同样也是十分粗糙,生产出来的东西良莠不齐——做工精良的有、粗制滥造的也有,全凭工匠的良心。
而柴安风在制造枪械的过程中,则极力避免这样的情况的发生,无论是毛坯的铸造、枪管的锻造、击发机关的组装、还是最后的总装,都是从崇义号里选了最得力的工匠,固定了工作岗位进行生产,所以每支成品火枪的形制都还算差不多。只要听每支火枪放出的枪声,全都八九不离十,都是那个调调。
于是两阵齐整的火枪向前发射出去,射出的弹丸打在各种材料、各种形状的盾牌之上,发出一阵嘈杂的“噼噼啪啪”、“叮叮当当”的声音。
而造成的杀伤也是各不相同。
拿了铁制的、铜制盾牌的,还能抵挡住枪弹的袭击,保护着后面的军士不被打中、打伤。
用皮革缝制的盾牌的,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皮革虽然厚实却也不过是让军士多长了一张皮而已,防御弓箭或许还能奏效,对于子弹的袭击就没有太大作用了。速度飞快的弹丸依旧射穿了前面的动物皮革,又射穿了后面的人类表皮,近乎毫无阻滞地侵入了人体脆弱的肌
肉、骨骼、内脏。
而手持藤牌的就更坑爹了。藤条本就性质各异,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