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文章,要是能写,柴安风不早就写好了吗?何苦跑到史弥远的相府门前丢人现眼?
于是柴安风挠了挠头:“不瞒真师傅说,我从小就没怎么念过书,提起笔比提起黄有功的棍子还重,身边又都是些比我还粗的粗人。这篇为孟老将军辩诬的奏章,我还不知从何处动笔,正在为这件事情忧愁着呢!”
真德秀抿着嘴吸了口冷气:“要是爵爷不嫌弃,不如由在下执笔捉刀,不知在下这笔文章,爵爷能不能看得上眼呢?”
“那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柴安风感动得都要热泪盈眶了,“早知道真师傅肯帮我代笔,我也能少操点心了!真师傅既然是皇帝的老师,那文章一定是再好不过了,一篇文章送到皇上哪里去,一定能把那些弹劾的奏章全都盖过去!”
“哈哈哈,爵爷过誉了、过誉了……”真德秀笑道,“只是这里没有笔墨纸砚,不要到在下的陋室里去、或是到爵爷的公府里去,我们参酌着将这篇奏章拟定了,那都是可以的。”
柴安风想了想:“不必了,我看就在这相府之前,青天之下,厚地之上,写上一篇名垂千古的道德文章,那也是一段美谈啊!笔墨纸砚?那容易得很!”
“黄有功!”柴安风招呼道,“你这就去找婷儿,叫她送最好的文房四宝过来,我急着要用。”
这差事简单,黄有功答应了一声,提着那根砸过相府大门的铁棍子就跑开了。
“真师傅,这黄有功是个粗人,不过办事还算利落牢靠,不久之后就会送东西过来的。”柴安风介绍道。
真德秀点点头,夸了一句:“是条汉子。只不过爵爷命他砸相府的大门,这却是有失斯文。爵爷,我们是朝廷大员,史弥远老相国又是文武百官的领袖,这样做就有点伤体面了。要是事情传扬出去,岂不是给爵爷留下个不尊老臣的恶名?”
真德秀这话说得中肯,也确是在替柴安风考虑,虽然言语之中还带着几分帝师的架子,
可不能不让柴安风有所触动。
于是柴安风拱了拱手:“真师傅的话我记下了,只是史弥远老相国他一直避而不见,我实在是心急上火,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啊……”
真德秀同史弥远平时交情一般,除了日常公务上有些往来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交往。并且真德秀对史弥远的平日里的一些做法也是颇有几分不满,他今日之所以特意过来给柴安风站脚助威,多少也带着几分私怨。
不过真德秀却是个光明磊落的正直之人,觉得柴安风这样闹,于朝廷脸面伤害太大,做得还是十分不妥,因此他又规劝了柴安风几句。
真德秀说的话都在理上,柴安风现在又有求于他,便也点着头答应下来,答应今后不会在做出这等不体面的事情。
正说话间,郑婷儿已接到黄有功传来的口信,放下手里正在主持的生产事务,急匆匆就赶来了史弥远的府邸。因有柴安风的嘱咐,她一路上专门略绕了些远路,从崇义号经营的几处商号里,调出最好的湖笔、宣纸、徽墨、圭砚等文房四宝,装了满满一车,让黄有功拉着就往这里赶。
柴安风倚着相府门前的一棵梧桐树,见人已来了,便招手呼喊:“婷儿,婷儿,我在这儿呢!”
听说柴安风正在史弥远的相府门前胡闹,郑婷儿还真有几分担心,现在见他除了声音有些沙哑之外,倒是手脚胳膊一样也没少,心中也是一定,便故意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柴安风的面前,笑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知道耽误了我多少事情么?”
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柴安风先是吐了吐舌头,便立即正色道:“婷儿不要胡闹。这位是皇上的师傅姓真,上德下秀,还不快行个礼?”
真德秀在士林之中名气极大,又是皇帝的老师,年纪也不过是个中年人,正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坛领袖,偏偏他为人清高,商场上面多少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他。
现在正一个可以同他打好关系的机会
,郑婷儿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因此,婷儿立即抚了抚皱了的衣角,蹲了个福道:“真师傅,婷儿给您老请安了……”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真德秀不便直接上手,便一翻手掌虚扶了一下,“这位是爵爷的妾室郑大老板吧?生意做得大,又不是为富不仁之辈,我听说过。现在总有人大言不惭,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简直是歪曲圣人的教诲,等在下有才思的时候,一定为崇义号和郑老板写一篇碑记,也好驳一驳那些歪理邪说。”
“那感情好!”郑婷儿笑道,“那我这就想法子从泰山进几块碑料来,一定让真师傅的文章名垂千古!”
柴安风见真德秀说起文章来就没完没了,便赶忙打断道:“真师傅,碑记的事情不着急,我们还是赶紧拟好了奏章,先送到皇上那边去吧。”
听了柴安风的话,郑婷儿立即命令黄有功把车停稳了,又从车上取下文房四宝,却忘了带桌椅板凳过来,只能把一样样东西全都摆在车板上。
“不像话。”柴安风斥道,“怎么能让真师傅在车上写?还不去旁边的茶摊馄饨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