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回中 史相国对峙不松口 杨太后出面打圆场(1 / 2)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骗不了一旁的柴安风——你史弥远就是朝廷领袖,你发了话,哪个御史言官敢多放一个屁?

然而柴安风也不想现在就和史弥远撕破脸皮,却道:“史老相国,襄樊一战我在现场。依我看,最关键还是金狗完颜合达太过凶悍狡诈,这才失了樊城。我看孟宗政小过是有一些的,大罪是谈不上的,申斥几句、罚几年俸禄,让他戴罪立功也就是了。”

“原来如此。襄樊战况,柴爵爷是亲眼见到,算是一条过硬的证据。等枢密院、兵部、御史衙门三堂会审时候自然是会详加考虑的。”说着,史弥远冷笑一声,“至于爵爷的处置意见么,几位审案的官员或许能参考一下,或许又不会参考,还得看审谳的结果如何了。”

“哎呀,真是麻烦。襄樊打仗的时候,朕也都看着呢!朕也觉得孟宗政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大功劳,倒也没有什么大的过失。”赵昀插话道,“襄阳前线战事紧张,孟宗政不好逗留在此,干脆就别审了,放了得了!”

史弥远否决道:“那可不行。放人容易,可堵住群臣的芸芸之口却难。皇上,‘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要是堵塞住了言路,不知后世将会如何评论圣上呢?”

“御史言官不过说些空话罢了,能有几个有真才实学的?”柴安风话语之中充满了鄙夷的口气,“要堵住他们废话也容易。眼下孟宗政和他的儿子孟珙正在筹备反攻樊城的军务,要是哪个御史言官话多——那也容易得很,就派他到襄樊前线去,也别指望着能夺回樊城,只要能把襄阳守住了,就算是他大功一件!史老相国,你看这样说行不行?”

“胡闹!”史弥远将手里的茶碗重重往茶几上一放,绷着脸训斥道,“爵爷这样做太胡闹了。我是朝廷宰相要对百官负责,这种不知轻重的话,老夫可不知如何去讲!”

“既然史老相国不愿讲,那我去讲!”柴安风当即说道。

“哦?”史弥远又举起茶碗,轻飘飘说道

,“看来柴爵爷也有统领朝廷百官的意愿。那好,老夫年事已高,早已不胜政务,那就请皇上下一道旨意,革除老夫本兼一切职务,让老夫告老还乡,寄情山水之间,算是赐老夫一个善终了。”

如今朝廷上下事务,全都系于史弥远一身,要是他撂挑子不干了,那朝廷顿时就会陷入停滞。

因此史弥远这招叫做“以退为进”,料知皇帝离不开自己,便故意提出要辞职,为的就是逼迫皇帝挽留自己,而自己就能顺势提出条件,从而占住上风。

可史弥远遇到的,却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柴安风!

就在这座选德殿里,柴安风同史弥远有过一次正面交锋。经过那场议论,柴安风已明白了,无论从立场上、利益上、思路上、方法上,自己都同史弥远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要史弥远当政一天,柴安风就没法尽情施展抱负,是非得除之而后快的。

奈何史弥远的权势实在太大,除掉他,比杀了皇帝还难,柴安风一时也是无从下手。

要说眼下最好的策略,那就是什么策略都不要用,只用一个“等”字就行了。毕竟史弥远都快七十岁了,而柴安风岁数还不到三十。不出意外,史弥远再过个五六年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而那时候柴安风正是羽翼丰满、爪牙犀利、风华正茂,正好可以大展拳脚。

可形势比人强。

现在的形势,容不得柴安风再这样耐心等待下去,搞不好史弥远没死,孟宗政就死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史弥远来了个十分高明的“以退为进”,那柴安风就只能“将计就计”了。

于是柴安风赶紧抓住话茬,对皇帝赵昀说道:“皇上,你都听见了吧?这是史老相公不堪政务操劳,准备告老还乡呢!皇上,你还不立即准了,放老相国回乡休息?相国要是没有回家的盘缠——不要紧,您老尽管开口,从我崇义号的账上支取,保证实报实销、绝不拖欠。皇上,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快下旨准了吧!”

史弥远没料到柴安

风会这样把话接住,气得鼻子都歪了,训斥道:“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老夫离了朝廷,就怕朝廷从此混乱下去,想要再振作就难了!”

“死了张屠户,那也不吃带毛的猪!”柴安风恶狠狠说道,“设计是天下的社稷,不是你史弥远的社稷。你史弥远走了,就算是死了,社稷还是社稷!”

史弥远身居高位、独揽朝权,被人吹拍惯了,何曾有人胆敢当面直呼他的姓名?

因此,听到柴安风一口一个“史弥远”地说个不停,这位独相再也沉不住气了,骂道:“你放肆!老夫是国家重臣、两朝宰相,岂容你这竖子侮辱?皇上,快治柴安风不敬之罪!”

柴安风也道:“皇上,方才史弥远已提出辞呈,你还不赶快批准了?”

“皇上……”

“皇上……”

皇帝赵昀是个没主意的人,被夹在这两个异常强势的人中间,就好像奥利奥饼干里的夹心牛奶,恨不得立即就从两片面饼中间逃出去。

正在这时,却听门外传来老妪的苍老声音:“是谁啊?敢在皇上寝宫之内喧哗?”

众人都听出这时太后杨氏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