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珙见士气正旺,立即下令:“全军登船北上!首功者,除爵爷有赏之外,另保举为将官!出发!”
于是这一群汉子,便在女将孟银屏的带领之下,鱼贯登上一艘已在襄阳码头等候了许久的战船,便顺着水流往汉江北岸的樊城方向而去。
柴安风目送这艘战船离开汉江南岸,便又迫不及待地登上城墙,隔开波涛汹涌的江水往北岸望去。
因之前一场水战,大宋水师已将金国战船全部击沉,故而登陆行动异常顺利——至少暂时如此。只见那艘载了孟银屏和五百壮士的战舰毫无阻滞地劈波斩浪、横渡汉江,稳稳停靠在樊城东侧的一片滩涂旁边,船上的军士便在孟银屏的指挥之下极有秩序地鱼贯下船。
孟银屏虽然一片救父之情异常焦急,却也极通兵法,并没有着急领军向樊城靠拢,而是静待全部军士下船登岸,从容树起战旗、布下防御阵势——正是孟银屏这番行动,这才在之后的战斗之中积累下了一星半点的优势,才让自己、让哥哥、让父亲有了回旋的余地。
今日天气极好,虽然隔开的距离不短,可柴安风却将对岸的情况瞧得清清楚楚,不禁对孟珙赞叹道:“小孟将军,你刚才也是小瞧你妹妹了,我看她领军打仗也是极有条理的,算是个将才了。”
说着,他又对皇帝赵昀说道:“皇上,这回孟银屏姑娘立了功,我们回去可是要好好查查,看看女人家立了功劳有什么好赏赐的?最好也封她个将军做做。”
要是说柴安风只有一些批发来的军事知识的话,那么皇帝赵昀就连这些常识都没有,已经打了小半天的仗了,他连一点门道也没看懂,只知道金国水师输了,大宋水师赢了,而且还有陆军登上了汉江北岸……
大概算是赢了吧?
赢了总比输了好。
因此赵昀也是十分高兴,顺着柴安风的话说道:“那是。可就怕封了银屏姑娘的官,改过了你崇义公,你柴安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呢!”
说着,他便毫无皇帝威仪地嬉笑起来。
柴安风跟着笑了一阵,却听耳边响起孟珙那沉稳的声音:“爵爷请看,那边金狗攻上来了!”
柴安风闻言心中一紧,赶忙又抬眼望去,果然看见远处地平线上几面巨大的黑色旗帜快速杀到,在黑旗指挥之下的,则是无数穿着金国军队服色的士兵。他们在整齐而有节奏的战鼓的指挥下,排列着齐整紧密的阵型,以难以阻挡的气势向在岸边的孟银屏掩杀过来。
柴安风见金军气势雄烈,不免有些心虚,问道:“小孟将军,金军好像不好对付,银屏姑娘能抵挡得住吗?”
孟珙蹙眉道:“不好说……不好说……现在后续第二艘战船也已经出发了,只盼着银屏妹妹能够多抵挡一阵,多打些空地出来。抵挡的时间越长、空地越多,能够送上去的援军也就越多,胜机也就越大了……”
“可……可银屏手里只有五百将士,金兵那里怎么着也得有两三千人,这怎么……怎么抵挡得住?”柴安风急问。
“半渡之战,理当有此一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孟珙幽幽说道,“现在也只有勉力一战了……”
正在说话之间,金兵已然攻近,同孟银屏所率的五百将士发生了交战。
孟银屏虽然有意率军突进,以便接近樊城同父亲孟宗政取得联系,怎奈金兵人多势众,饶是孟银屏麾下所率的是精中选精、百里挑一的勇士,却依旧被压缩在初登岸的那一小片滩涂之上,愣是前进不了半步。
战事一时陷入了僵持,然而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见金军仗着已经包围樊城,牢牢扼住陆地的优势,全然不用顾忌身后、侧方的空档,一个劲地向孟银屏猛攻而来。
孟银屏所率精兵被压缩得越来越厉害,不但死伤惨重,而且占住的空间也是越来越小,几乎要被赶到汉江里去。
柴安风越看越是着急,一把拉过孟珙:“小孟将军,你还在等什么?这么大,银屏姑娘可就
要下河喂鱼了!你还不快严令援军登岸?”
“没用的爵爷。”孟珙保持了有些残酷的冷静,“现在没有地方可供我军登陆,就算勉强派人上去,那也只能站在水里作战,同送死有什么区别?”
“那……那也不能干看着啊!”柴安风急中生智,忽然说道,“我有办法了,你这就命令水军全部出动,尽可能接近汉江北岸,弓箭、石头、长矛,凡是船上能射的、能扔的,全给老子往金狗脑袋上招呼!就算打不死他们,吓也能吓死一个两个!”
孟珙听了恍然大悟,连声赞叹:“好计!妙计!”
说罢,孟珙便下令挥舞战旗、擂响战鼓,命令江上水军立即行动。他还怕这些水师光看旗号、光听鼓声弄不明白自己的用意,还特意写了兵符命令,派出轻快战船一条船、一条船地逐一传令。
之前皇帝早就下了旨意,要水师战船必须全都听从孟珙的号令。
好在金国水师已被全歼,汉江水面上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大宋水师的行动了。而陆上的金军就算会游泳也爬不上战船。因此指挥战船的水师将领没有片刻犹豫、更不敢强行违逆,纷纷将战舰驶近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