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回中 谋定策孟珙初掌兵 下圣旨赵昀用皇权(2 / 2)

而完颜合达也不负良将之名,并没有驱赶麾下将士勉强攻城,而是将仗着自己兵力是樊城的好几倍,将手下将士分成四组,就好像后世的血汗工厂一样,三班倒地跑到樊城城下骚扰。

他们也不真的发动攻击,只是先射两波冷箭、再叫骂几声、又吹锣打鼓地好像在迎接新娘子。这样的骚扰虽然损伤不了樊城的半块城砖,却也是异常恼人,害得镇守樊城的将士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孟宗政心里也同样烦躁,可怎奈他是三军统帅——而且还是个兵力不足的三军统帅——只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颁下严令:全军无令不可出战,违令者斩!

攻城不下,就只能做这样一些聊胜于无的骚扰工作,这本是两军交战时候的常态。可前方的情报经过不知多少张嘴、多少只耳朵的传达,早就变了样了。原本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战斗,经过各种夸张、粉饰,竟成了:完颜合达攻迫甚急,孟宗

政无力反抗,只能坚守不出。

这不是废话嘛!

守城,不就是要守得城外之人进不来,城内之人出不去嘛!

可消息传到孟银屏耳中,禁不住让这位孝女担心起父亲的状况来了,跑到哥哥孟珙跟前,近乎责难地说道:“哥哥,爹爹困守樊城都三天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孟珙对父亲的担忧其实并不逊于妹妹孟银屏,然而他现在是实际上的襄阳最高军事长官,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不能不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一再劝说妹妹:“父亲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完颜合达虽然厉害,最多不过同父亲打个平手,现在父亲有坚固城池可以依托,又怎么会输呢?”

孟银屏还是不放心:“可前面传来的消息太可怕,爹爹年纪又大,唯恐这么再围困下去,出了什么意外……”

孟珙又道:“前面传来的消息能有几条是真的?你在襄阳城头遥遥望去,只要樊城大宋皇旗不倒,那樊城就还在父亲手里。更何况现在我们只有先等大宋水师战船到齐之后,才能出兵营救,否则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孟银屏不是不懂军事,听了孟珙的劝说,流着眼泪便走开了。

其实孟银屏还算是好的,襄阳这样的军事重镇,以南宋朝廷防备武将的心态,派的御史、监军、太监不知有多少——其中有的是太后杨氏的人,有的是丞相史弥远的人,有的则是吃饱了没事成心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人。

要不是襄阳城里现在还有皇帝赵昀、崇义公柴安风这两尊大佛镇着,否则这些饶舌的小鬼们,还不得把孟珙这个资历尚浅的统帅给烦死了?

而身在襄阳城内的柴安风,也终于感受到了无时无刻不存在的,从四面八方施加而来的巨大压力。这压力一天比一天沉重、一天比一天猛烈、一天比一天无孔不入,几乎要将小小一个柴安风压倒、压垮、压碎了!

穿越之前,柴安风最大的压力,最多也不过是在临战高考之时。可高考考砸了,最多去读个野鸡大学,最最多回高中复读一

年,最最最多忍受周边亲朋好友、兄弟同学的冷眼。

可襄阳之战要是输了呢?

柴安风自己身败名裂还是轻的,失去了北方最重要屏障的大宋朝,还能不能在金国、蒙古的攻击下苟延残喘?匍匐在宋朝羽翼之下的亿兆黎民,还能不能保全卿卿性命,也都成了未知之数。

柴安风本来是一个外姓爵爷,难得跑到襄阳来,也不过是奉了杨太后的懿旨同守将孟宗政的女儿孟银屏相亲来的,他完全可以临阵脱逃,离开这一处是非之地。可良知让柴安风做不出这种不体面的事,宁可扛着这种令人窒息的压力,也要站在襄阳前线之上。

但是这种压一日沉重过一日、一时沉重过一时、一刻沉重过一刻、一秒沉重过一秒,就连柴安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将这种压力扛到什么时候。

就在柴安风自己觉得都要被压垮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消息:汉江、长江附近水师已奉圣旨全员到齐,已经对金国聚集在樊城码头之外的金国水师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得到消息的柴安风喜出望外——好不容易,孟珙制定的解围樊城的机会终于实现了第一步!

听到消息,耐不住兴奋心情的柴安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襄阳城墙之上——自从孟珙全面负责襄阳军务以来,他便衣不解带地吃住在襄阳城头。

孟珙等待这一天也许久了,事实上,自打他懂事起,跟着父亲孟宗政学习军务以来,他就一直等着这大展身手的一天了!

“爵爷,我水师军力已经三倍于金国了,看来大举行动就在今日!”

柴安风显然是被孟宗政的兴奋欣喜所感染了:“好,我早说了,这里军务由你全权负责,你想行动,那就下令行动吧!”

孟珙双眼灵光一闪,随即又沉静下来:“不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爵爷替我去办。”

“什么事,你尽管说!”柴安风却有些不耐烦了。

孟珙话音之中也似乎带着几分焦急:“替我请一道圣旨,一道发兵的圣旨。只有有了圣旨,才能做到师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