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钱的会子,发行下来往往只能兑换三四百文铜钱,因此寻常百姓并不乐意使用“会子”。而实打实的铜钱则重量大、体积大,带上十几贯铜钱出门,就好像是在做负重越野跑一样。
因此,除却日常小额消费之外,白银、黄金等贵重金属逐渐流通起来。尤其是在大额交易过程中,大商人之间更喜欢用价值大、容易清点、方别携带的真金白银来进行交易。
并且白银的价格正在逐步提高,从官价的一两银子兑换一贯钱(也就是八百至一千枚铜钱)的价格,逐步提高到民间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三贯铜钱以上。而黄金则是基本稳定在兑换十倍至十二倍重量的白银。
刚才柴安风出手的拢共一两黄金,实则抵得上三十贯至四十贯铜钱了。
因此得了好处的这两个小黄门,态度愈发恭敬起来,脸上堆满了廉价的笑容。
其中一个口齿伶俐些的说道:“听俺们师傅说,崇义公柴家清苦得很,因此以往过来传旨,从来都不敢讨赏的。嘿嘿……不过话说回来,小人们识相、爵爷也体谅,这不——爵爷如今发财了,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这两锭金子,够小的吃喝好几年的了……要是传扬出去,将来给爵爷传旨的差事,宫里还不打破了头?”
柴安风早就听出了这小黄门的话中三昧,又转念一想:不如来他个顺水推
舟,笼络一下这个机灵的传旨小太监。
于是柴安风便笑道:“宫里当小黄门的最辛苦了,身体残疾不说还要背黑锅、遭埋怨,很不容易了。这样,你小子报个名字,跟宫里好好说说,就说是我说的,将来给我们崇义公府传旨的差事,就你一个人包了,我将来还有赏钱。”
那小黄门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笑容:“得嘞!那小人就先谢谢爵爷了!小人名叫保宁,将来有的是机会伺候爵爷。”
“保宁?好名字,保天下安宁嘛!”柴安风复述了一遍这小黄门的名字,又道,“好了。你还是先传旨吧!要我跪下接旨吗?只是昨天我被歹人挟持,受了点伤,膝盖硬了怕是跪不下去哟!”
保宁立即答道:“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小的听宫里的老公公嚼舌头,说爵爷按辈分,还是当今圣上的叔叔呢!身份这么贵重,哪还用跪?”
说罢,他便从身旁同他一道来的那小黄门手里取过圣旨,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边说道:“爵爷只需接旨时候恭敬一些,小人们便也能向宫里交差了。”
“那就多承关照了。”柴安风赞了一句,心里在想:这个叫保宁的还真是款到发货、真材实料、童叟无欺,拿了钱就能网开一面。
后来,柴安风才知道,宋朝君臣之间的分野并不十分严格,除了祭祖、祭天、封禅、封爵等仪式场合,否则并不一定要行什么跪拜之礼。而臣子同皇帝商议事情,一般肃立回话就算是十分恭敬的了,至于某些元老大臣,皇帝还会钦赐坐席,来他个“坐而论道”。
具体到接旨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官僚、仪式意味特别重的旨意,寻常也只需要遥遥行个礼,站着接旨也就罢了。
而柴安风接到的这份旨意写得也甚是随意,只让他即刻出发,经由和宁门至选德殿面圣而已。
圣旨简单,传旨的保宁自也没多少话好讲,将圣旨小心叠好,又对柴安风作了个揖:“既然皇上有旨,那柴爵爷就尽快动身吧。小的要先回去缴旨,就不伺候爵爷了。”
说罢,保宁又朝柴安风行了个礼,远远瞧见郡主柴念云已穿好了华服正款款走出,便也补了个礼,
随即一转身,沿原路离了崇义公府。
这保宁办事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在宦官太监里头也算是个杰出的人物了。只是他办事太过干净利落,陪他一同过来的另一个个头略高一些的小太监,连句话都没有插上。
待保宁离开公府,柴安风这才略松了口气,见姐姐已经走了出来,便忙问道:“老姐,我这就要去见皇帝了?怎么总觉得心里有点慌,能不能不去啊?”
柴念云一身华服也是新缝制的,无论远观还是近看都显得极富丽华贵,一副贵妇人的做派:“你说呢?皇上有旨意召见,你要是不去那就是抗旨,是要杀头的!”
说完这句杀气腾腾的话,柴念云又禁不住叹了口气:“唉!这也不怪弟弟。弟弟上次面圣,还是正式册封崇义公时候。那时弟弟才六岁,还是我按着头行的礼呢……”
柴安风仔细搜索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录——可惜他穿越过来之后,这些记忆已是异常模糊,丝毫回忆不起这段经历。
因此他赶紧把话题扯开了去:“我就怕是深入虎穴,去了就回不来了……”
柴念云“噗嗤”笑了出来:“你当皇上是项羽、你是刘邦,在赴鸿门宴啊?放心,皇上忙得很,也就是过去说几句话罢了。”
“就怕史弥远有意为难我,假托了皇上的旨意……”柴安风还是有些忧心忡忡。
“这话才被你说到了点子上。”柴念云笑道,“史老相公做媒,介绍薛参政的女儿同你见面。你倒好,饭吃到一半就来个不告而别,把史老相公和薛参政的脸面摆在哪里?”
经这一提醒,柴安风这才想起昨天他出门,其实就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