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功见状一哂:“嘿!好这些盐帮的家伙,打架没能耐,逃跑倒是全挂子本事,一转眼就不见了人了,我看……”
“你少说两句吧。”柴念云斥道,“盐帮做的是私盐生意,向来同官府作对,要是练不出逃跑的本领,难不成天天同官府火并?大个子你今天立了功,回府我还有赏赐,现在先给我闭嘴,不许再说话了!”
柴念云说话还是管用的,黄有功立即将还没出口的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耍着手里那根棒子便退到了一边。
这时郭守明已兴冲冲走了上来,张口就问:“柴爵爷,那么许多人,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还有苏知鱼,也跟着跑开了,我皇城司连笔录还没做,这事办得不太妥当吧?”
“怎么不妥当了?”柴念云立即接过话头,“苏知鱼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了,现在在我崇义公府名下的镖局里做事。我们也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放着钱不赚,让他在这里干等吧?”
柴安风这时候也已回过神来,接过话茬道:“就是。走了个苏知鱼算什么?我们这里这么许多人在,你郭提点还怕找不到做笔录的人?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郭守明原本在皇城司被苏知鱼压了好几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由头,可以作弄一下这位前任上司,却让他在自己手里走脱了——这不免有些可惜。不过这事也由不得郭守明做主,还是先问明情形,或许还能牵连到盐帮,到时候在耍手段整治整治苏知鱼不迟。
于是郭守明开口就要讯问,可一想柴安风身份不同,倒也不能强行逼问,便赶忙换了口气:“末将听闻爵爷有难,赶紧召集人马前来营救,不料还是来迟一步,害得爵爷受了惊吓。不知挟持爵爷的是哪一路的贼寇,还请爵爷赐教,好让我等前去缉拿,替爵爷出口恶气,为朝廷范立
纲纪!”
你倒有脸说!
这么老大一群人,从闹事的暖香阁,一路杀出钱湖门又杀到西湖岸边,足足闹了有两个时辰。以皇城司耳目之清明,恐怕刚在暖香阁里发生口角,郭守明便已经探听到了消息。而他姗姗来迟,多半是站在河岸看水涨,为了等盐帮同对手拼个自相残杀、你死我活,然后再坐等渔翁之利罢了。
这点小九九,柴安风见得多了,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于是他没好气说道:“这事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从来都是官府替苦主查明真凶的,哪有衙门反过来问苦主的?我要是知道,自己就去报仇雪恨了,那还要朝廷作甚?要官府作甚?要衙门作甚?”
郭守明在皇城司这么多年,总在呵斥逼问囚徒,何曾被人这样反唇相讥过,怎奈面前这个柴爵爷又是自己得罪不起的,让他只能勉强压住脾气,话锋一转道:“那恐怕也没办法了,不如请爵爷随我到皇城司衙门走一趟,我们细细商议商议,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查明这几个反贼的巢穴也说不定。”
这条建议倒是颇为妥帖,让柴安风也不好拒绝。
他嗫喏了两句,刚要勉强答应下来,却听耳边柴念云说道:“那可不成。我们崇义公爵爷今日受了惊吓,哪还能去皇城司办事?不行不行,我还得让他去看看郎中,看看有没有哪里擦着碰着呢!”
柴安风听了一愣,忙道:“老姐,我没受伤啊,郎中就不必看了吧……”
他担心古时候医疗技术糟糕得很,真的有伤有病看不好还在其次,就怕好好的人被江湖庸医给治死了。
柴念云未待弟弟把话说完,便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嘱咐便道:“你的懂个屁!皇城司是什么地方?是能随便去的?就是一只苍蝇进去了,也能吐出二两屎来,更何况你一个大活人
?”
这位柴郡主虽说也是大家闺秀,可支撑整个崇义公府这么多年,里里外外上下打点,有时候遇到急事,不免有些口无遮拦,俚语粗话就脱口而出了。
也幸亏这几句粗话,让多少还讲究一些体面、不敢过于放肆的郭守明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顺带着也让柴安风理清了头绪。
只听他硬生生将口风改了过来,咽了口唾沫,说道:“那个啥。我皮外伤是没有,倒是脑袋、肩膀、胸口、肚皮这里忍不住的疼,估计是受了内伤了……黄有功,快,快背你老爷我回府去,再去请临安城里十个、八个名医,给我来个全面检查……”
郭守明听了这才反应过来,明白了柴家这姐弟二人在动什么脑筋,便赶忙挤出笑来:“哈哈哈,听柴爵爷这么说,浑身上下竟没几处没受伤的地方。不过不要紧,我看也不用去临安城里请什么名医了,我们皇城司里有的是治跌打伤的军医郎中,我下一道严令,让他们仔细给爵爷验验伤,要是验不出来,我郭守明第一个放不过他!”
“嘿——”柴念云眼睛一扫,抬高了声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柴爵爷身上就算没有伤,你们也打算弄点伤出来?你们皇城司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奈何我们崇义公府也不是好惹的!想要抓我们去,哼!想得美!”
郭守明听了又复一愣。
他原本的打算,确实是想先把柴安风弄到皇城司那边去,待将这位柴爵爷稳稳捏在手里之后,再从容套话出来;至于动手用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