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居然知道我是全真派的?”那大汉口气之中颇为惊异。
苏南雁却是冷冷一笑:“当然知道。你这厮刚才那招‘仙人伏虎’猛扑过来,浑身上下都写着自己是全真派的,就差把‘全真’两个字给刻在脑门上了!我要不知你的来路,岂不成了瞎子?”
全真派虽然是道家武功,却同少林佛家武功颇有相似之处,讲究一招一式从小练起,一拳一脚都要练上十年八年的,早就将全真功夫的招式融入血液之中,再怎么想要瞒天过海,都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武功路数的。
关于这一点,这个自幼苦练全真功夫的大汉自然是心知肚明,却没想到苏南雁这么个小小的小姑娘,居然也会这样见多识广、耳聪目明,只一两招之间,便识破了自己的武功路数。
不过这人倒也还算镇静,即便被识破了身份,却也没有太多惊惶,反而爽朗地大笑起来:“好,姑娘倒是好眼光。像你这样的身手、这样的见识,江湖上就是须眉男儿都少有。今日我刘天雄可要好好跟你分个高下!”
“刘天雄……哟!没想到还是全真派‘天’字辈的,看你这辈分也不算低,怎么武功那么差?”苏南雁又揶揄起来。
柴安风在一旁听了却是不由得紧张起来: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全真派也不枉多让,在各种武侠小说之中,虽然大多以少林为天下武功总山,但是唯有全真派才有武功第一的大高手——也就是说,就算苏南雁现在一对一能够干掉这个“刘天雄”,可全真教要是寻仇起来,派过来一两个武功绝对高强的牛鼻子老道,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于是柴安风赶忙又插话寒暄道:“原来是全真教的道长,失敬失敬了……”
瞧这个刘天雄五大三粗的样子,哪里有半点道家弟子仙风道骨的模样,叫他一声“道长”,柴安风都有些嘴辣。
不料刘天雄当即否认道:“不敢,我是全真还俗弟子
,现在已是漕帮中人,虽蒙全真教传授武艺,却不敢再以少林弟子身份行走江湖……全真二字,请这位……这位公子不必再提……”
全真?还俗?漕帮?
这都什么玩意儿?
柴安风听了一脸懵逼,却也知道这个叫刘天雄的身份、背景复杂,也不是贸贸然能够得罪的。
因此他又低声对苏南雁说道:“苏姑娘,看来这个刘天雄不简单。不如我们今日先服个软,等回去之后,请你哥哥用皇城司的手段查明他的底细,再给弄他个底朝天,如何?”
苏南雁还在迟疑,那边刘天雄却是将柴安风的话听了个清楚,便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我虽然已不是全真弟子,可毕竟用的是全真功夫。要是传扬出去,说一个小姑娘打败了全真弟子,岂不是辱没了师门?”
苏南雁听了这话,便又不客气起来,笑道:“哈哈哈!全真教还有名气可以辱没的吗?当年还是不错的,掌教真人王重阳号称武功天下第一,武林中人无不马首是瞻,也曾领导武林群雄帮助岳爷爷抗金。可重阳真人死了以后,全真教就不复当年的威名,重阳宫那么多道士,怎么就没一个还敢继续出来抗金?反倒是看女真人坐稳了半壁江山,全真教的老道们都却急赤白脸地冒出来,又是祈福又是献宝,这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模样,岂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
柴安风没想到堂堂全真教在北宋灭亡、南宋建立,衣冠南渡的当口,还做出过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
这样的情况,同柴安风之前看武侠小说得出的“全真教乃是中原武林领袖”的印象大相径庭,连他自己都不敢全然相信苏南雁说出的话。
可刘天雄却被这番话说得脸面无光,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刚刚从通红的状态变黑的一张大脸,顿时又涨红起来。
却听苏南雁又接着说道:“听你刚才说已经投入了漕帮……这虽谈不上是弃暗投明
,却好歹也算是离粪坑远了一些。不过漕帮以长江为界,素来不到南方闹事,你今天跑到这里来作甚?”
刘天雄终于逮到话头,脸上忽然显出狞笑:“哼!作甚?我就是来抓盐帮大小姐的!”
“盐帮大小姐?这又是何方神圣?”
柴安风在这鬼市阴冷的空气之中神经早就有些迟钝了,又被印度阿三咖喱的浓郁香气熏了个晕晕乎乎,而苏南雁和刘天雄的对话内容却又愈发丰富起来,让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只听苏南雁冷冷一笑:“你要抓我?怕是没这个本事吧?”
这句话柴安风倒是听懂了——苏南雁分明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刘天雄口中那位“盐帮大小姐”。
可苏南雁不是皇城司提点苏知鱼的妹妹吗?怎么又和盐帮扯上了关系。
柴安风正待询问,却听刘天雄高声嚷嚷起来:“今天我刘天雄算是认栽了。不过我一个人抓不住你,你本事再大也逃不出我这么多兄弟的包围吧?”
他话音刚落,便又长啸一声,紧接着不知从何处冒出七八个汉子,围成一个半圆形,向柴安风和苏南雁步步逼近过来。
柴安风穿越之前就自小是个老实孩子,从没见过这等局面,心中立即开始发憷,脑子却顿时清醒起来,搜肠刮肚地想着脱身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