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蝉大概明白了,如果把人的意识比作一种量子算法,那么这种算法显然遵循着我们所认定的一种基本理性和逻辑。 这种基本理性和逻辑,就是灵魂之门。 一旦失去了基本的理性和逻辑,人类的意识就会变成一团混沌数据,人类认知现实世界的窗口,则会被逐渐扭曲成无法识别的东西。 但,想要获得什么,就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刀客和法师们获得了如同神话中的伟力,那么,付出代价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吗?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昂贵的啊。 顾秋蝉抬起手,感受着环绕手掌,在指缝间穿梭的气流:“我能做到这种事,就是因为打开了灵魂之门的原因吗?” 欧庆春点头:“没错。” 人类认知客观世界的过程,首先是通过感知器官收集外界信息,然后由灵魂之门将这些信息筛选加工,最终反映在意识中,成为认知中的世界。 所以我们认知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并不完全相同,那只是现实世界在意识上的投射。 同样的信息,如果不经过灵魂之门的筛选,反馈在意识中就会成为完全不同的东西,这种信息的扭曲还会进一步影响其他人的认知。 顾秋蝉大概明白自己使用「雷枪」时的雷电和「御风剑术」感受到的风是怎么回事了。 也就是说,真实的客观世界其实并未变化,只不过遗物撬开了他意识中的灵魂之门,扭曲了他所认知的世界——换句话说,雷电和风,只在顾秋蝉眼中的世界存在。 当他用这些技能攻击其他人时,比如他朝着敌人丢出「雷枪」,其实并不是真的射出了一道电光,本质上,他是放出了一段被扭曲的信息来影响敌人,扭曲和改变他们的意识和认知逻辑,让他们同样“看到”电光。 不,应该说,从他凝聚出「雷枪」开始,这种扭曲就已经形成了。 但顾秋蝉仍然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要说是可怜虫呢?” 欧庆春笑了笑:“我所说的,不一定正确,不过是最广为人知的,也是最为人所接受的一种理论解释。” 这种理论将人的精神结构比作一座冰山。 浮在水面上的山尖是“显意识”,只占冰山的很小部分。也可以将其称之为“思想”,这是意识主体能够明确意识到,并进行有目的地控制的一部分精神。 水面下的冰层占了冰山的大部分体积,被称作“潜意识”。这是一种没有被明确意识到,在内心中不知不觉进行的意识活动。 而最下方的海床则称为“集体潜意识”。这是无数同类经验,在某一种族全体成员心理上的沉淀物。换句话说,就是人类社会对客观存在的总体反映。 根据这个理论,每个人意识深处,位于海面下的潜意识和集体潜意识中,都充满了那些反逻辑、反常识、反知性的信息。 而打开灵魂之门的过程,就是人主动沉浸在那些让人发狂的信息中的过程。 不仅如此,还要在同时保持自身理性,控制意识朝自己希望的方向扭曲。 最可怕的是,这种疯狂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本人往往无法意识到自身的改变,欲望和本性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放大。 欧庆春靠坐在墙边,视线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回答顾秋蝉,又像是沉浸在回忆中喃喃自语: “灵魂之门是束缚,但也是保护。失去了这道天然的屏障,人的意识便会无可阻挡地坠入狂乱的深渊,无法逆转。当疯狂袭来时,每个人都同样地孤独而无助……” 听着对方的话,不知怎的,顾秋蝉忽然想起,在「终南」秘境门口见到的那些刀客们畸形的电子身躯。 他摇摇头,再怎么疯狂而无助的未来,还能比这个世界的现状更加绝望吗? 对很多人来说,只是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哪里还有选择方式的余裕? 就拿他自己来说,面对艾略特的威胁,他难道能放弃获取近在眼前的力量吗? 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即使知道是饮鸩止渴,那也先把毒酒喝下,解毒的事以后再说。 这就是人类,顽强的,可悲的人类,不是吗? 这时,欧庆春看向顾秋蝉:“你知道,为什么加载数据包之前,要做相应的义体改造?” 顾秋蝉摇摇头,他倒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 比如说,别人要是得到了「雷枪」,那可能就要在手上装一个电弧发生器之类的放电装置,如果没有植入能源炉,还需要在手臂上额外安装大容量电池来供能,这样,才能正常使用这个技能。 可是对他来说,只要加载数据包,然后动一动念头,消耗些体力就成了。 “首先,当然是为了让人体和遗物中的数据尽量匹配。灵魂之门的开启,并不是一蹴而就,人的各个方面都需要适应。” 欧庆春道:“其次,人体改造可以减少‘人’的那部分属性。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在人为地破坏、或是削减灵魂之门的作用,让意识能更容易突破这道门的保护。” 说到这儿,欧庆春忽然话锋一转:“即使是裸装数据包成功的那些幸运儿,最多也只在开始的一两次这么干。但是你……” 她意味深长,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出来了? 顾秋蝉心中猜测,但也只是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要我不说,谁也想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凭本事开的挂,有什么好解释的? 欧庆春合上眼继续休息,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又过去了五六分钟,欧庆春忽然睁眼,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