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鹅区继续往南,都市的痕迹在逐渐变淡。
地平线也不再平坦,取而代之的是卧在黑暗中如巨兽的山峦。
这里是人迹罕至的荒郊郊区,各大公司看不上的贫瘠区域。
作为游戏规则的大明律,只剩下最后一条底线——只要你的子弹没有射入任何一家公司的领地,天府戍卫绝对不可能出现。
枪械、义肢、序列才是这里的硬通货。
这里是解决恩怨的最佳场所,也是血肉灌溉的丰腴沃土。
没有了高楼大厦的阻挡,风雨变得更加凶恶,极其粗暴的将车窗揉成模糊一片,就算雨刮器的双臂摆动到极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况青云紧紧盯着前车在雨幕中摇晃的尾灯,眉宇间阴云密布。
自从坐上这个舵把子的位置后,他并没有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赵鼎用自己的生命设局,杀了罗镇和虎冢,帮蜀道物流赢了天府重工一局。
但被落了面皮的天府重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没有祭刀会,他们又看上了罪民街另一大帮派,安南帮。
安南帮作为罪民街上唯一能和祭刀会在并驾齐驱的帮派,其凶恶残忍丝毫不逊色倭寇半分,阴狠狡猾还要更甚一筹。
能够抱上天府重工这条粗到不能再粗的大腿,对于安南帮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卖命。
在李钧前往松潘卫的短暂时间内,袍哥会和安南帮已经爆发数次大规模冲突,双方均是死伤惨重。
不止是罪民和九龙两条街的场子,甚至在两帮在其他行政区内的产业都成了互相下手的目标。
负责整个成都府秩序维持的天府戍卫局面对这种情况也头疼无比,但一向油滑的他们却又不想插手两帮背后势力之间的争斗。
所以戍卫局高层只是命令负责这些辖区治安的巡检加强本辖区的巡防力度。
而对于罗镇死后巡检之位一直空缺的鸡鹅区则干脆放任不管,对愈演愈烈的冲突选择视而不见。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两帮下手越来越狠,已经上升到开始使用枪械的地步。
今天安南帮甚至丧心病狂到向袍哥会的总堂口扔了炸弹!
这对于袍哥会来说,如同拔了自己的逆鳞。
如此血债,自然只能血偿!
“大爷,情况不对啊。这些猴子怎么不往他们的地盘跑,反而往郊外窜?难道他们要弃守罪民街了?”
车内,坐在驾驶位上的袍哥汉子顶着前方狂飙逃窜的车辆,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不可能啊,这些安南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德行,到嘴的东西从不可能吐出来,他们这么干太反常了!”
“不要大惊小怪的,不过是诱敌深入罢了。”
况青云脸色平静说道:“前面恐怕有不少安南帮的人正等着我们。”
汉子浑身下意识一颤,惊呼声脱口而出,“有埋伏?!那咱们还追吗?”
“追,怎么不追?一群跳梁小丑,拿着咱们老祖宗玩剩下的把戏抖机灵。老子早就想一口气把他们吃了,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况青云冷哼一声,一双入鬓剑眉上全是凛然的杀意。
“告诉兄弟们,援兵就在后面,给我把这些杂碎咬住了,今天就让安南帮这个名字在成都府除名!”
坐在后排的浑水袍哥立刻将舵把子的命令传达下去,与此同时况青云举起一把魏武卒拉开保险,厉声喝道:
“撞上去!”
“好咧,我早就看这群猴子不爽了,慢悠悠的开你妈的车啊!”
汉子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竟也从扶手箱中掏出一把枪,用牙齿咬住枪身向后一拉,咔哒一声子弹上膛。
霎时间,整個车厢内全是粗重的喘息。
这不是恐惧,而是压抑的兴奋。
“大爷您坐稳了!”
汉子双眼圆瞪,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经过改装的排气管立马呛出一簇火焰,狂吼着撞向前车。
咚!
随着一声巨响,前后咬尾的两车猛然相撞。
前车在湿滑的驿道上打滑旋转,眼看就要失控翻车。
但驾车的安南帮成员车技十分高超,硬生生将失控的车身控制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对方横甩车尾,竟主动贴到了况青云所在一侧。
霎时两车呈现并行飞奔的状态。
不用任何人下令,四面相对的车窗几乎同时降下,闪动着寒光的枪口撞上悍不畏死的眼眸!
砰!砰!砰!
爆裂的枪声在咫尺间爆发,金属弹流冲进车厢内,瞬间掀起一阵血肉风暴。
两车中人几乎连哀嚎声都发不出,就被打成了碎肉。
况青云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名驾车的浑水袍哥,一只手遮住自己的面门要害,另一只手几乎伸进对方车内,顶在对方司机的太阳穴上!
亢!
魏武卒霸道的威力将司机的头颅削掉一半。尸体重重砸在方向盘上,失去控制的汽车摇晃着撞入路边的沟渠。
车厢中满溢的鲜血沿着车门上的弹孔浸出,转瞬间被雨水冲刷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