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毅出去后，半个时辰左右就赶了回来。

陆续的，几位在外查案的寺丞和捕头也都回来了。

听闻六殿下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把少卿都烧没了，底下的人也老实了许多，战战兢兢的，生怕下一把烧到自己身上。

这些人虽然也有陋习，不过却比吴佣堪用，林潜也没都开了，留下来继续观察。

招呼他们把寺里整理了一番，总算是不再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你们谁对库房里堆积的案牍比较熟悉，本殿下要查点东西。”林潜问道。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面，怕一个没伺候好，把自己的乌纱帽弄丢了。

但还有一只手径直举了起来。

是袁毅。

“殿下，我熟。”

“好，那就你了，以后在寺里称呼我为大人，大家都是大齐办事的同僚，还望各位认真以待，莫要再阳奉阴违。”

林潜留下一句话，跟着袁毅离开了。

底下的寺丞和捕头们这才敢喘一口大气，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殿下有气度啊，怎么感觉比刑部尚书还要威风？”

“那可不是？真龙之子，以后别叫殿下了，要叫大人。”

“对对对，大人大人，不过怕是没有如以往那般的清闲了，忙起来也好，若是大人能带领咱们破些大案，大理寺崛起，指日可待。”

“是啊，是啊……”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

将熊熊一窝。

这些官吏能被选拔出来，担任大理寺职务，能力自然还是有的，就是被上面的人带歪了，才会日复一日，变得碌碌无为。

如今林潜的到来，正可让大理寺重焕新生。

……

库房很大。

大理寺所堆积下的案牍，大多是各朝各代时候的大案重案，非常有参考价值。

据说，还有前朝的不少案牍存在。

那些可都是珍贵的经验。

库房很大，高高的架子上满是各类卷宗，显得十分杂乱，连地上都堆得到处都是，积满灰尘。

林潜不由皱起眉头。

袁毅捡起一些散落地上的书卷，熟练的塞回了架子上，开口解释道：“有时候来了案子，你翻我翻的，就乱了，下官明天来彻底收拾一下就好。”

“你是专门干这个的？”

“也不是，下官是寺丞，主要负责跟同僚一起归整律文，判罚案件，只是近几年……”

袁毅尴尬的笑了笑。

剩下的不用说了，就大理寺这鸟样，还有谁找他们，估计活都被刑部抢光了。

林潜哭笑不得，感情林风玄留给了自己一个烂摊子，若不是自己屡次立功，可能连最近的几个大案都给不到大理寺吧。

自己这位父皇，可能一开始，就没指望自己会做出怎样的成绩。

“无需气馁，有我在，以后有你们活干。”

林潜自信无比的说了一句。

袁毅眼中亮起

星星般的璀璨光芒，重重的点了下头，“任由大人差遣！”

“对了，大人您今日要查什么？”

林潜笑容收敛，面色冷峻的说了一句：“查……我母亲，皇贵妃，萧泠清。”

……

凤仪宫外。

一名瘦削少年正在家仆的搀扶下，十步一跪，遥望宫门磕头。

老奴心疼的劝道：“殿下，您身子骨不好，就少磕两个吧。”

林文没有说话，一丝不苟的继续着。

他无神的眸子里满是哀伤，林武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

旁人很难理解这对同父异母兄弟间的感情，就像是上天注定的一般，林风玄赐下一文一武两个名字，他俩……就莫名的联系在了一起。

第一次的相遇历历在目，林武挡在自己身前，就算四皇子林蕴的马鞭抽到身上，也不退半步。

也许林武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但在他面前，却一直扮演着兄长的角色。

林文从小体弱，生母香妃也是一个性子恬淡的人。

所以在一众嫡系皇子中，他属于特别不招人待见的那一个。

也就只有林武，愿意跟他玩，愿意把皇后赐下的糕点分给他，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废物。

可这样的人，却死了。

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内心的空虚宛若噬心的蚂蚁，一点点吞噬着林文。

“殿下，到了。”

老奴搀起林文，撕下衣摆给他包扎了一下

渗血的双膝。

林文面无表情，就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在门口等着。”

说了一句后，林文走进凤仪宫，宫里到处挂着白绫，一片雪白，哭声不断。

正殿改成了灵堂，一口棺椁摆在中央。

莲后满脸哀恸，林晟一身白衣，低垂着脑袋侍立一旁。

这位美艳天下的皇后，现在脸上满是憔悴，风华不在，见林文进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文儿，你来啦，去，给你哥上柱香。”

林文空洞的眸中，出现难掩的哀伤。

上香，叩首，砰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