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是相当于最高法院的存在,主要负责刑狱案件审理,外出探案倒是少有的情况。
所以,实际上其中还是以文职人员更多一些。
袁毅就是大理寺丞之一,也是最年轻的大理寺丞。
他出生寒门,靠着科举一路考上了金科状元,表现出色,这才有了当下的官职。
时至今年,他已经二十有五了,却一心想着能为大齐出一份力,从未有过成家立业的念头。
原以为,自己有能力、有抱负,有机会会有一番作为。
可真正踏入了官场,他才发现,很多事,不是光有能力有抱负就能做成的。
大理寺其他高官员,大多出生齐国贵族世家,根正苗红,就他一个寒门子弟,在排外思想的影响下,哪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上任大理寺卿在位的时候,从大理寺卿到微末小官,都在鄙弃他、排挤他。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年,三年,袁毅熬了下来,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是个有毅力的人。
在大理寺这三年里,他经手的案子屈指可数,还都是一些冤案错案或者沉淀多年的无头案,一个毫无背景的文人,想要侦破何其艰难?
眼看着一年年的一事无成,他的满腔心头热血,差不多已被冷水浇得透心凉。
同僚的排挤没有
击垮袁毅,可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挫败感,却让他多少对未来失去一些信心。
如此下去,他也开始变得颓废起来,浑浑噩噩的不问世事,每天就去官衙点卯打卡,渐渐的,连一干同僚都差点忘了,寺里还有他这样一号人存在。
这天袁毅又一如往常的来寺里打卡。
进门,签字报道,流程走了一遍,正要去自己桌前整理案牍,忽然听到一旁有两个书办,在讨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听说了吧,大理寺卿的人选定下了。”
“是五皇子吗?前段时间,他和少卿走得很近,八成应该是他吧?”
“嘘,可别是乱说,五皇子已经……是六皇子在秋猎上立了大功,大理寺卿一职,落到了他上头。”
“哎哟,皇子都能出事,北凉那伙人真是穷凶极恶,听说那边连肉都是生吃的,还吃人肉,该死。”
几名寺丞和书办好一阵的唏嘘,普通百姓不知道发生了啥,他们多少听说过一些。
不过这些事,顶多在官衙里聊聊,出去了可不兴说。
袁毅听得仔细,眼里慢慢有了光彩,他有些急切的起身,来到几个同僚身边,问道:“六皇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几人都抬起头,略感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是
什么样的人,和你有关系吗?”
“就是,六皇子是圣上嫡子,你个穷酸货色,能见上一面都是祖上烧高香了,不会还想巴结人家吧?”
袁毅的脸色一片铁青,义正词严的道:“我袁毅……行得正立得直,不会巴结任何人,哼……”
他还有话想说,可话还没出口,又觉得跟他们说这些,实在是对牛弹琴,索性不再言语,兜着一肚皮的气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切,还装……三年一案未破,说不准啊,当年的状元就是买来的。”
“一介书生,读死书罢了,会有什么能耐?”
“就是,混吃等死的废物罢了,别理他,我们聊。”
闲言碎语像是利箭,扎心刺骨。
而类似情况,不过是袁毅的日常罢了。
他抬起头,面上充满了失意和无奈。
经历了数十年的承平,大齐的根,从深处腐朽得厉害。
导致新生幼苗,压根无处安放。
……
哒哒哒。
门口方向传来脚步声,一名山羊胡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便是大理寺少卿吴佣。
平时案子少的时候,这位一个月不来一次,最近应该是出了秋猎大案,他才来寺里审查工作。
吴佣一身便装,背着手环视了一圈,扯着他的鸭公嗓问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几人
中的一位连忙起身答道:“禀大人,没来的几位,都在外头跑呢。”
“跑什么跑,贼首已经擒获,刑讯审问不就行了。”
吴佣大咧咧的往居中太师椅上一坐,揭开壶盖看了看,见茶壶里只有几根枯黄的茶叶在那飘,顿时眉头一皱,不耐烦的道:“茶都没人沏,去去去,给本官沏一壶庐山云雾。”
另一人起身去接茶壶,讪讪的笑道:“大人,寺里的庐山云雾早已喝完,要不……沏壶龙井将就将就?”
吴佣听了这话,更不开心了,骂骂咧咧的道:“滚滚滚,不喝了。娘的,刑部那些粗人过得都比这里好,更别说御史台了,上头也太偏心。”
大理寺也不是一直这样的待遇,上任大理寺卿还在位的时候,大理寺的就和刑部差不多。
可后来连着办砸了几件案子,不仅大理寺卿被革职查办,就连待遇都每况愈下。
发着牢骚的吴佣向外头走去,沿途看到低头写字也不起身问好的袁毅,气不打一处来,飞起就是一脚。
袁毅往前一扑,打翻了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