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高都统也觉得,行医救人乃是贱役么?”
陆渊的问题问的尖锐,高顺本来不善言辞,一时间不能回答。
陆渊:“这不怪你。人心之成见如同山岳,若想撼动,岂是易事?然则师尊曾对我言,天下之事,福德最盛者,无过于救人一命。
我辈修道之人,若能救病解厄,岂会因凡夫俗子眼中的成见而趋避?”
这一下陆渊得道高人的形象立刻就立起来了。
高顺红着眼睛抬头询问陆渊:“仙师,你这可是答应高顺的不情之请?”
陆渊:“我们现在就走!”
其实如果高顺父亲得的是别的什么疾病,陆渊绝对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满,许多疑难杂症即便到了现代社会仍然很难解决,陆渊这种二把刀怎么敢胡乱夸海口。
然而痢疾这种病却不属于疑难杂症,它本质上是由志贺菌引起的肠道感染,在抗生素被发明后,对付类似的疾病只需要一粒肠道消炎药。
也就是说,这将是陆渊在关东地区打开神医名声的开端。
陆渊回大帐提了药箱,让张辽点了十几个好手当自己的护卫,在高顺的带领下直奔圉县,其余骑兵则在张辽副将牛盖的率领下歇息一日,待天明才向圉县进发,到高家的坞堡找陆渊汇合。张邈则带着陈留军原路返回。
陈留城距离圉县的路程不远,高顺特意待陆渊先去更近的雍丘县,在雍丘县长的帮助下,连夜借了三十匹马,一行十几人几乎是以一人三马的豪华配置,一路狂奔到了圉县高氏的坞堡。
东汉末年的世家大族,除非任职地方官,否则很少会生活在县城里。毕竟一大家子人口,加上依附于这些高门大户的佃农部曲,城里不可能住得下。
尤其是在黄巾军起义之后,大族们为了自保,纷纷在自家土地上建立坞堡。
这种半军事半居住的建筑,本质上就是世家大族权利膨胀的最终体现,可以很好的保证豪族们的生存。
高家的坞堡就建的非常气派,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到了某个戒备森严的军事据点,城墙上有穿着铠甲的士兵站岗放哨,城门口还有鹿角栅栏。
有高顺带着,坞堡的家兵自然一路放行,陆渊和张辽一路直奔高顺的家宅。
严格来说,这座坞堡岂是并不属于高顺。
毕竟圉县高氏如今的当家人是原蜀郡太守高躬,并不是高顺的父亲。
高顺的父亲只是高家的一个旁支,能在坞堡里分一座大宅子,全都是因为高顺实在是有本事,凭着能力做到了陈留尉的位置。
高顺家里此时气氛压抑的吓人,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高家老爷子死期将至。毕竟高顺已经从陈留城请了好几批医生方士,他们用药的用药,做法的做法,可惜管用的并不多。
虽然已经是夜半时分,然而宅子前堂却还有不少人,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正在想办法宽慰高顺的母亲,远远看见全盔全甲的高顺从门外进来,身后还带着十几个壮汉,也下了一跳。
“骏达兄!如何回来了?令堂不是还让你在陈留继续找医生么?”
高顺的母亲也看见自己的儿子回来,还以为高顺也束手无策,请不到更好的医官,便又哭了出来。
高顺连忙道:“母亲莫要心急!孩儿请了陆渊陆天师过来,定然能医好父亲!”
高顺的母亲不知道陆渊是谁,但那个年轻人却猛然一惊,看着高顺身后的陆渊,阴着脸拱手施礼问道:“阁下便是董卓麾下的国师将军,陆渊陆岳峙么?”
陆渊感到这年轻人似乎对自己颇有敌意,问话的语气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有给他好脸色:“正是贫道。”
那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回答道:“竟不知是陆天师当面,高干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哦,这下陆渊盘清楚了,原来高家家主高躬便是娶了袁绍妹妹,和汝南袁氏联姻的那个人,而眼前的年轻人则是日后袁绍的并州刺史。
陆渊也笑了,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那袁本初的小外甥,你家舅公可是跟你提起我了?”
高干:“舅公说,月前在洛阳,可是多受到陆天师的照顾,并不敢相忘,日后若有能和仙师重聚之日,定然遵守当日诺言。”
陆渊记得袁绍当天的诺言,不就是杀他全家嘛,只管来便是。
陆渊笑着看高干,说道:“彼此彼此,日后和本初再遇,也少不了你这个小外甥的好处!”
高干:“陆将军莫不是忘记了,此地乃是我高家的坞堡,并不是你白马的军营。”
陆渊:“小外甥就会说笑,莫不是以为贫道没了军队,便会怕你不成?”
高顺都听傻了,高母也因为两人突然的敌对而不知所措的忘了哭,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儿子请来医治丈夫的天师,竟然是朝廷册封的将军,而这位似乎颇有名气的陆将军,还跟高干的舅公袁绍有深仇大恨。
眼看着两人似乎就要在这里火并,跟在陆渊身后的张辽甚至已经准备抽刀砍人,高顺终于不再沉默。
“元才!陆仙师是我请来给家父医病的,你给我收敛一点!”
高干却被高顺的话气笑了:“高顺!我敬你才能,才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