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第二日的早朝,准备妥当的袁隗突然发现了一件很令他无语的事情。
那个被传说颇有膂力,能在马上左右开弓的西凉猛将董仲颖,竟然请了病假。
董卓只派了手下校尉李蒙入朝称病。
那李蒙粗人一个,只说是董卓水土不服身体抱恙,其余的一盖一问三不知。
袁隗没有办法,也只好将这粗俗的军汉呵斥了出去。
那么问题来了,他昨天又是各处串联,又是写了奏疏,忙活到了半夜,联合了数十名高官要员,要在今日的朝堂之上,用政治手段扳倒董卓。
但他根本就不来参加朝政,袁隗准备的各种手段不就白弄了?
袁隗感觉自己一击重拳砸在棉花上,甚至还闪了自己的腰。
如果董卓是张让那种无兵无将,只有权利,能量全集中在朝堂上的官员,那他不来参加朝政便等于是自杀。
袁隗可以快速通过一系列人事任命和政治决议,让政敌死无葬身之地。
但董卓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这个。
袁隗就是因为暂时无法解决董卓的军事力量,才寄希望于政治斗争,但你在军事上无法取得的成就,政治上想要达成也很困难。
政治斗争可以解决问题的条件,必须是对方愿意跟你在朝堂上竞争,今天这个局面,只要董卓踏入章德殿,便是凶多吉少。
因为无论你在洛阳城里有多少兵马,总不能带进皇宫里来,经过一轮对十常侍势力的屠杀,现在袁隗基本掌握了皇宫宿卫的安全部队。
只要斗倒董卓,便可以将其免官罢职,囚禁在皇宫里,那时外面的西凉军群龙无首,想要动手便是谋反的罪名,袁绍的西园军也并非不能打,自己这边还有兵力优势,胜算便有七成。
然而董卓不来,一切便是空谈了。
昨日,张让的养子张奉,通过十常侍遍布在洛阳城里的暗探,探查袁隗频繁和各种高官接触,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才跑到董卓府上里汇报。
陆渊和赵无伤费劲心力保留下来的十常侍势力,终于在最关键的情报工作上,发挥出决定性的作用。
此时洛阳城里,反对以袁隗为首的士大夫集团的所有大小势力,终于被陆渊编织成了天罗地网,等待着最后朝着袁隗头上降下天罚。
当时董卓正在大排筵席,给徐荣接风。
李儒刚刚汇报了董越部队的动向,也坐在侧席上喝酒,陆渊则是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时代酸了吧唧的酒品,只顾着吃董卓亲自炭烤的羊肉。
张奉情况一说完,李儒便立刻意识到,袁隗可能是正在组织一场针对董卓的弹劾,于是立刻提醒董卓,自己这边也要抓紧时间,组织好人手反驳袁隗,否则明天肯定要吃大亏。
然而董卓却对在朝廷上吵架很反感,那帮士大夫一个个牙尖嘴利,道理像是长在他们舌头上,董卓已经被喷了两三天,情绪上出现抵触再正常不过。
于是他对李儒说:“文优不必担心,我明天就装病不上朝,看他们明天去弹劾谁!”
李儒:“丈人不可任性!党争如同战场,稍不留神万劫不复啊!”
那边陆渊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反应慢,但是他陆天师见多识广啊,历史书不是白读的。
于是陆渊立刻赞成董卓:“董公果然是天人也,一语道破其中关窍!正是咱们不去上朝,他袁隗翻了天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那边李儒正着急上火,准备好好劝一劝喝酒喝懵了的老丈人,听见陆渊也跟着在旁边煽阴风瞎捣乱,一张骷髅脸都被气的红温了。
李儒:“岳峙!你便也喝醉了么?”
陆渊:“文优先生,你不见何进何大将军的前车之鉴么?”
李儒瞬间冷静了下来:“岳峙的意思,他们想行十常侍故事,也来一个宫内谋杀么?”
陆渊:“生死之地,不可不察,不可不防啊。”
李儒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若如此,那这朝会当真去不得了,不光是丈人不能去,我等也决不能进宫。”
陆渊点点头:“正是如此。”
那边董卓听到袁隗要把他当何进杀,喝多少酒也被惊醒了,于是问道:“若是朝堂上没有我们的人,他们明日便真的无所阻挡,要是胡乱给我顶一个甚么罪名,免了我的官职,如之奈何?”
陆渊反问董卓:“若是明公真没了官职,咱们西凉军便不听明公的么?”
董卓陈着脸想了想,说道:“我董仲颖威望还在,若是一半个月的,不致如此。
但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时间久了,难免出事。”
陆渊有转头询问徐荣:“若是明公被罢官,车骑军还能听令么?”
徐荣红着眼睛,腾的一下站起身,朝着董卓深深施礼:“承蒙明公厚爱,徐荣无以为报,若是朝廷敢罢官,我徐荣第一个杀进那鸟北宫,把那脏心烂肺的袁隗抓出来活剐了!”
陆渊:“正是如此。明公,军心可用。至少在一个月内,明公被罢官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而如果一个月内还解决不了袁隗,贫道和文优先生还做什麽谋士?不如自裁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