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朗气清。
京城德胜门,却是一片热闹,皇帝朱祁镇率领文武百官在这等候,因为于谦今日率军班师回朝。
朱祁镇坐在龙辇中,闭目养神。他的大脑却在急速运转,此次荡平漠北,肯定是要进行论功行赏的,于谦,石亨两人该封国公了,也顺道解了他们的兵权,留在京师中枢即可。实际兵权就交给杨贵芳,王越,朱永等这些年轻人。
已经是初秋,早晨的风还是很凉爽的。大臣们站成了几排,最前面的自然是内阁首辅徐有贞和泾国公陈懋。
“国公爷,羡慕吧?”徐有贞笑问。
“哈哈哈,当然羡慕。”陈懋叹息一声,“让我想起了跟随太宗皇帝远征漠北的岁月,不过,老夫高兴,是真的高兴。大明终于荡平了漠北,再无北疆之忧。”
徐有贞心中激荡,摊摊手:“作为臣子,恰逢圣主,何其幸哉!”
陈懋面色得意,指了指自己道:“说起来,你应该羡慕老夫,老夫侍奉四朝,都是圣君。古往今来,有比老夫更幸运的吗?”
“嘿,还真是,从太宗,仁宗,宣宗再到当今圣上,国公爷,你是最幸运的。”徐有贞大笑一声,声音突然变低,“土木堡之后的陛下,那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五年过去,陛下依旧还很年轻,未来可期。”
陈懋微微含笑:“是啊,老夫也很期待。”
两人心知肚明,为什么特意提了土木堡之后的陛下。
……
突然,马蹄声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远处大军汹涌而来,如一线大潮。
“来了!”有人大喊。
朱祁镇从龙辇中走了出来,立在上面,望着那逐渐靠近的大军,心中是如火一般的豪情,他这个大明皇帝,麾下百万雄师,战无不胜。
大军前方的于谦,看到迎接的队伍中有皇帝的龙辇,立即策马,快速到了龙辇前,朝着站在上面的皇帝一拜:“臣于谦,参见陛下。”
“起来起来。”朱祁镇抬手,“来,上朕的马车里来。”
于谦一惊,摇了摇头:“陛下,不可啊,臣不能僭越。”
朱祁镇瞪一眼:“少废话,朕还要为你执鞭驾车呢。”
“万万使不得啊,陛下。”于谦硬着头皮上了龙辇道,“臣上来,陛下你就别为臣执鞭驾车了,那以后臣还怎么做人啊。”
朱祁镇当然知道,他故意这么做,是为了彰显于谦之功,也看看于谦会不会居高自傲。他一手拉着于谦,目光扫过群臣道:“于少保荡平漠北,是我大明第一元勋。”
下面的群臣附和,于谦站在皇帝身边,那是浑身不自在。这会儿皇帝把自己捧的这么高,也不其是何意。
“回武英殿。”朱祁镇挥手,“朕在那设好了宴,要与诸将士同饮。”
队伍出发,穿过京城的街道,百姓们夹道欢迎。坐在龙辇里的于谦,微微弯着腰,道:“陛下,你亲自接臣,臣实在不敢当啊,这次漠北之战,首功该是杨贵芳,还有将士们用命,最主要是陛下你运筹帷幄。”
朱祁镇瞪一眼,没好气的一笑:“什么时候你于谦说话,也这么官方了?你是主帅,首功当然是你。就像战败了,朕第一个问罪的也是你一样。杨贵芳那小子还年轻,以后有的是立功的机会,你可得把他压一压,年轻人容易自满。”
“臣明白。”于谦点头。
朱祁镇长叹一声:“一晃五年了,朕尤其还记得土木堡之后,朕回到京城,那真是难啊。京城守卫战,也是你挺身而出。哎,朕最感谢的人,就是你于少保啊。”
“陛下,那是为臣的本分。”于谦道。
“老于啊,你快六十了吧?”朱祁镇望着他,“都满头斑白咯。”
于谦一笑,点了点头:“也是老了,岁月不饶人。”
朱祁镇亲和的拍了拍他肩膀,真诚道:“这次回来,朕不打算让你再出征了,留在朕的身边,辅佐朕。”
“臣遵旨。”于谦颔首。
他大概能猜出皇帝的意思,就是不用自己出去掌兵了,那就得交出兵权。
……
武英殿,庆功宴。
朱祁镇与众将士,还有群臣共饮。气氛很热烈,大家心情都很好,诸将心中定然是期盼接下来的论功行赏。
众人频频举杯,胆子大的还敢去向皇帝敬酒。朱祁镇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大殿,朗声道:
“诸卿之英勇,朕心甚慰。战鼓雷动之时,尔等不畏强敌,披甲执戈,驰骋沙场,终使胡尘靖远,边关晏然。此皆诸将用命,士卒效力之所致也。
论功行赏,自在朕心。尔等之功,朕必铭记,当以爵禄厚赐,以彰尔等之忠勇。愿诸将士,再接再厉,保我河山,扬我国威,使四海之内,皆知大明之盛,将士之勇。
今夕,且共尽欢,畅饮达旦,以庆此大捷。明日,朕当于朝堂之上,论功行封,使诸卿之荣耀,昭于天下。”
诸将大喜,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酒宴继续,石亨端着酒杯来到皇帝面前,恭敬一拜:“臣石亨,敬陛下一杯,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朱祁镇微笑着拿起酒杯道:“石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