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府。
朱祁钰面色匆匆的来到后院,找到正在凉亭中看书的邬行道。徐徐凉风吹过,邬行道并不起来行礼,只是抬头招呼了一声王爷。朱祁钰也并没有觉得他无礼,他很尊敬这位军师。
但是,他面色凝重,坐下来后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可怕的事情。邬行道见了,放下书本,朗声一笑:“王爷,这个时候,你需要低调和稳。碰到什么事,都不要急。”
朱祁钰转头看着邬行道,沉声道:“本王进宫给太妃请安,得知一件事,伪帝封了太后的坤宁宫,太后被禁足了。”
“什么?”邬行道猛地站起来,急急追问,“伪帝封太后的宫?怎么会这样?他……伪帝也太大胆了吧?”
朱祁钰摇了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王宫中的耳目也不知道详情,只知道伪帝和太后大吵了一架。”
一向沉稳的邬行道有些慌了,急道:“难道伪帝要对太后动手了?”
朱祁钰惊愕:“他如果连太后的杀,那我们朱家皇室一个都逃不了。”
“王爷,不能让他杀太后。”邬行道慌了,“否则,下一个就是杀你,还有那些朱家的藩王。伪帝这是要杀了所有朱家人,彻底坐稳江山。”
朱祁钰也被他说的害怕了,摊手:“可本王能怎么办?”
邬行道沉思了下,道:“还是能挽救的,伪帝他对外得承认自己是朱家子孙,否则,他的皇位根本坐不住。那他做事,得按照规矩来,想杀太后,那太后是什么罪?那可是太后啊,名义上还是他的母亲。王爷,你得联合群臣,逼伪帝放了太后,并且尊敬太后。”
“如今朝堂大部分臣子都是伪帝提拔的,会听吗?”朱祁钰皱眉。
“当然会!”邬行道眼中寒芒闪过,“古往今来,哪个皇帝敢封了太后的宫?难道伪帝要学曹叡那样的逆子,弑杀太后?大臣们都不会赞同的,天下百姓也不会赞同的,伪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朱祁钰猛地站起来:“我这就去找大臣商议,先去找内阁首辅商辂,再去找太子少保于谦。”
他急急去了,邬行道看着他走后,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满是惊恐。
……
兵部大堂。
郕王刚走,面色阴沉的于谦走了出来,走在堂外的石板路上,迎面碰到了商辂。两人目光对视,异口同声问:“郕王找过你了?”
两人叹息一声,并肩走在石板路上,走了好长一段,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商辂先开口:“陛下这样,不行啊,我们得劝谏。”
于谦眸光锐利:“难道他真的要对朱家皇室大开杀戒了?”
商辂吓得看了一下左右,压低声音道:“瞎说什么呢?在陛下未……犯错前,我们得去劝谏陛下,怎么能封了太后的宫?太后是天子的母亲,陛下岂不是大逆不道?”
“怎么突然就封宫了呢?”于谦疑惑,“之前陛下和太后,至少表面和平。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我们就需要他们继续和平下去啊。”
商辂急眼了:“我哪知道,现在关键是去阻止陛下,万一他真把太后杀了,那就麻烦大了,天理不容。”
于谦转头盯着商辂道:“你先去,我最后去。”
商辂愣了:“为什么?我们一起去,给陛下点压力。”
“你先去试试!”于谦摊手,“实在不行,我去直接对陛下开骂,你敢吗?”
商辂果断答应:“好,我先去。陛下要是一意孤行,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
说完,他急急去了。
于谦看着他的背影,呆立了一会儿,眉头紧皱:“陛下和太后,都不是冲动的人啊,怎么突然就爆发了呢?”
……
乾清宫。
朱祁镇正在看东南张伦的折子,太监曹吉祥禀报,说内阁首辅商辂求见。朱祁镇放下折子,心中猜到商辂来是为什么。
商辂是个急性子,进来参拜之后,直入正题:“陛下,臣听说太后娘娘病了?”
“是。”朱祁镇保持着耐心,“需要静养,之后大臣们就不要去坤宁宫打扰太后养病了。”
商辂继续追问:“太后得了什么病?请太医看了没有?”
朱祁镇开始不耐烦:“老毛病了,静养就好。”
“陛下,太后对大明有功,又是天子的母亲,她生病,可是大事。”商辂道,“太医怎么能不去给太后看病?就是要静养,也得按照太医的法子……”
朱祁镇直接打断:“是药三分毒,太后用不着吃药,养着就行。”
商辂也急了,道:“陛下,太后养病,你为何封了坤宁宫?”
朱祁镇心中冷笑。
他知道封了坤宁宫这事,迟早传出去,没想到这么快,连内阁首辅都知道了。他猛地挥手:“朕是不想有人打扰太后。”
“陛下,大家都不是三岁孩童。”商辂越来越勇,“你封了太后的宫,为什么?太后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吗?那你得昭告天下,否则,随意封太后的宫,陛下你……你就是不孝!”
啪!
朱祁镇猛拍御桌,大怒:“朕的家事,你也要管?”
商辂哄声道:“天子无家事!”